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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那是成心折腾自己的身子。有一次小陈劝他好歹睡一会儿,他望着窗外突然出了神,小陈以为他根本没听见,他却说了句:“总归是睡不着了。”那声音,不同于这些日子冷冽入骨的腔调,似乎带着说不尽的疲惫和酸楚,连年轻的小陈都觉察了那份浓郁到化不开的悲哀。院里有人说,慕副院长因为没能提升为院长,正在发狠工作,可他觉得,并不是如此,院长他似乎受了伤,内伤。按说他现在好容易睡着了,他不敢也不忍心叫醒他,只是这快递说是加急特快,需要尽快送达慕院长手上,要是他耽误了事儿,被院长知道了,还不得剥他一层皮?思量再三,小陈只得再次出声:“院长,有个快递,说是必须您亲自签收。”慕思源睁开眼,其实他根本无法沉睡,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小米的影子,她在哪里?她到底去哪儿了?这样的念头日夜折磨着他,快要使他崩溃。之所以还没崩溃,是他心有不甘,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有她的消息。烦乱地接过小陈递过来的快件签了名,挥手叫他出去。慕思源无意识地看着这个盒子,突然心头一突,赶紧查看寄件人姓名,只有一个“安”字。心跳蓦然加快,慕思源深吸口气,才能控制住不断颤抖的手指,甚至等不及去找剪刀开封,他以指为刀,几下撕开包装,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盒子。这盒子他熟悉,因为这是他亲自跑到瑞士百达翡丽公司定制的。当初一眼相中这款表的设计,只是因为它镶嵌的钻石,恰好是一个米字,当时他就在想,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一款表是专为小米而生的,于是不计成本的买了回来。原来打算与求婚的戒指一起送给小米的,谁知后面发生了一系列的事,竟然只送了手表,却一直没有机会把戒指戴在小米的手上。原本他也不急,反正小米早晚是他的新娘。谁知……他竟然丢掉了他的新娘……他竟然找不到她了。现在这手表回到他的手上,是不是说,小米真的不要他了?慕思源觉得心脏紧紧地缩在了一起,指尖冰冷麻木,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打开盒子,狂躁之下,扬手将珍贵的盒子扔到了墙角,一声清脆的声响,盒子开启了,手表滚了出来,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白纸。是小米给他的信!慕思源扑过去,颤抖着抓起那张纸来,轻飘飘的,几乎没有分量,却又重得像是压在他心底。呼吸,再呼吸,再呼吸,直到几分钟后,慕思源才打开信纸,小米的笔迹跃然纸上,仍旧是那样清秀而又见风骨。“思源,见到手表和这封信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生气。不告而别是我的不对,但是请你把这看成我的软弱吧,我不能面对面的跟你说再见。你叫我再等你几日。这话我不知听过了多少次。以前,你经常说来,临了又不来,总会这样叫我再等几日。想起来,你我相识相爱,我似乎一直在等待,等你哪天从忙碌的工作和繁杂的事务中抽身出来,来见我一面。再等几日,这话说出来是多么轻巧,可是给我的痛苦你永远无法想像。等待是一件煎熬人的事儿,我已经受够了这滋味,所以这次,我决定不再等你了。不管是几日也罢,还是十几日,几十日,一年,两年,或是几年,都不会再等下去。因为我决定要成全你。选择也许是艰难的事,但是只要你想选择,也是一瞬间的事儿。你叫我等待,其实我知道你是难以抉择,我不想你再如此为难,不如我先来放弃。说是放弃,其实并不容易。但是只要我决定了,也是可以做到的。天平的两端失了一端,余下的那一端,希望你能够坚定的走下去。”简单的一页纸,寥寥数百字,没有署名字。慕思源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似乎才明白字面上的意思。也许他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不仅离开了,而且还放下了。她说不容易,但是做到了。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丝网一点一点的绞紧了,绞紧了,紧到他觉得痛,痛不欲生,又痛到麻木。她怎么可以,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从他的生命中?擦身而过慕思源这几个月没日没夜拼命工作,沉默却执拗,让身边的人很是为他担忧,因此当他突然提出要休假的时候,大家都松了口气,以为他终于从某种无法自拔的疯狂情绪中清醒过来,上至军区领导下至科室大夫,都说,去吧去吧,好好休息下,这些日子累坏了。只有小陈还是不免有些隐忧,他还记得那天他送了个快递到院长办公室,后来听到里面传出声响,他不放心,站在门外随时听令,结果很久很久以后,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吼……像是某种负伤的野兽。那声音,低哑到几乎无声,小陈无端的一惊。慕思源当天没订到去大理的飞机,在等待第二天航班的这十几个小时里,他更深切明白了小米所说的煎熬。那样急到火烧火燎,却不得不待在原地的煎熬。他一直是个行动派,喜欢掌握主动权,甚少去做默默地等待这样无能为力的事,但是这些日子,他拼命的寻找,到处打听,甚至动用了私密手段,就是找不到小米的下落。杂志社的人说她出国了,他到处托人查出境记录,然而犹如大海捞针,他不知道她从哪里出的境,甚至不知道她何时走的。那段时间,他因为心里对她的愧疚,不敢经常打她电话,总想着等一切都解决好了,再好好跟她解释。只是某一天深夜,他突然很想她,于是打她手机,提示已关机。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因为担心接不到他的电话,小米24小时从不关机。他耐着性子等了会儿,再打,仍是关机。原本是随意的联络,却因为找不到人,而变成了一种执着。那天晚上,他不知自己打了多少遍电话,只知道他的心不知为何在一遍一遍“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里,堵得生疼。当时他并不知道,这种疼会一直延续下去,有一天变成一种足以令他崩溃的致命伤。第二天,第三天……电话里传来的总是那句优美却冰冷的提示音。后来,提示音变了,“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他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停机?为什么停机?他赶紧去了D市,找了杂志社,才知道她已经辞职离开了。去了她家,小米的父母并不见他,只从对讲机里跟他说,希望他不要再去打扰小米。他找遍了D市的每个角落,他们曾经去过的每个地方,当初漫不经心、来去匆匆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她的踪迹。最后他找到了小米在杂志社最好的朋友杜清雅,那个女人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问他:“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