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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防弹轿车,攻击抗受能力欧洲B4级标准,一般是要人保护用车。我开,按照大小姐的要求我给你当司机,贴身保护,出事我先死。大小姐请安心乘车。”“别叫我大小姐。”覃小白瞥他一眼,低头坐进车里。雷渊坐进驾驶位,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问她:“那叫覃小姐?小白小姐?”“叫名字就可以了。”覃小白侧头看着窗外,面无表情,语气无起伏。刚刚过去的六个钟头之前,他们共乘一辆车然后在生死关头打过一个转,有个人死去了。是他的同事,也可能算朋友。然后他表现得如此平常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大概是天生的神经强韧,或者说残忍。她自己也没有多少伤感可以挥霍,也许他们是一类人,冷血无情不配有亲近。“那个肇事司机呢?”覃小白问。“在找,警方也在找,目前按照肇事逃逸处理。很大可能找到一具尸体。老尚安排人追查他和他家人的账户、现金、所有资产,也许能有收获。”雷渊说。“确定是冲我来的?”覃小白问得不是很有底气。“到现在你就别谦虚了,当然是冲着你,第一次绑架的手法是处理所有线索让你消失得没有痕迹,第二次是制造意外,连续失败,怀疑接下来对方可能不管会不会留下证据都要直接动手了。”雷渊说。“到底什么人肯花这么大代价要我死……”“那要问你自己,如果可能我也不想从你这边查,贴身保护是最没有效率最没有意思最浪费精力的事情,但是直接追踪行凶人员的线索全断了,收尾很干净,很专业。只好跟着你,你认真考虑考虑是谁想让你死,谁最有可能。我们要去的葬礼上,你认识的人,有利益关系的人汇聚一堂。你睁大眼睛看看,谁最可疑,谁那么恨你。哪怕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直觉,哪怕是错觉,我就有一个方向下手去查。”雷渊在前座一直说着,说得很正经,难得的正经。他心里面可能也很急躁,急得想立刻把那个元凶找出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覃小白听着,开始在脑海中设想即将在葬礼上见到的人们,一个一个地想过去,那是以俞兆星为中心拼拼凑凑组合在一起的一大家人,一个畸形的大集体,想到那些人仿佛就能看到一场恶战,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互相伤害。可能每个人都不介意她死,但是真的不知道谁会特别想要她死。她还没能赢得这种程度的关注,就已经被丢出来了。“我会逐个向你介绍每一个我认识的人,我会告诉你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跟我打过什么样的交道。然后由你来判断。希望旁观者清,能找出你所谓的方向。”覃小白说。“前提是你要对我完全诚实,别误导,别耍手段。”雷渊说。“我也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信任度可言,不过现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是我,该担心的也是我,你想太多了。”“有时候我觉得你心里面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要不是看见你跟诊所那个小男生聊天的样子,很难相信你是个妙龄少女……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用真面目对待我?还是这是你的另一层伪装?”雷渊专程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得杀气腾腾,说:“我不相信你,不过我也无所谓你真的假的,尽管来。”“看路。”覃小白冷静提醒。雷渊笑出声,转回去变道拐弯下了高速,开向通往殡仪馆的爬坡路。凭借他不输小轩的车技,还有一路上违反的交通法规,他们及时赶到,仪式还没正式开始,晚到的宾客们还在殡仪馆前方宽阔而漫长的阶梯上随机分布着,缓缓向上移动。远看像是一群反集体主义的蚂蚁,谁也不靠近谁。雷渊牵着覃小白的手,扶她从车里下来。她倚在他的身边仰头望着天空,阴云沉沉。葬礼总是能遇到尽可能糟的天气,不知是人心还是天意。视线落下,看向台阶附近的人群,近看他们像是在开展一场黑色限定的时装展,巴黎秋冬,米兰高定,量身裁剪的西装,丝绒镀金的坤包……衣冠楚楚地在镜头前展示沉痛。镜头不少,从停车场到台阶到殡仪馆都有媒体,还有丧葬承办方的跟拍。覃小白恨这个,恨这样的情景。她不介意演戏,但是无比厌恶他人主动搭台逼迫她上场,哪怕是用俞兆星的死搭起来。“走了。”雷渊提醒久久滞留在原地的覃小白。覃小白抬头看他,他的笑容像是阴云中扯开的一道晴光。她也笑了笑,用那种妙龄少女乖巧又甜美的笑容,然后垂下眼睛,迅速酝酿出哀伤的神情。面具带好,登场。她迈步走出去,她的保镖亦步亦趋地紧随着。她穿着街头小店采购的裙子,肩上还有扯掉蕾丝的线头。他的西装糟糕地不合身,没有裁剪可言。他们昂头走上去,像两个闯入奢靡盛宴的流浪者,褴褛又无瑕。☆、第10章“门口站着的是张捷,盘发,瓜子脸,一直在打电话那个。我父亲的私人助理,关于俞兆星的事事无巨细问她就可以,”覃小白低声跟身侧的雷渊说着。有必要把张捷放在首位介绍,不止因为她就站在最醒目的地方,还因为——“如果要不着痕迹地除掉一个人,在我熟悉的人当中,她是最有能力和可能性的。不过以她的日常追求和管辖范围,我都不太可能引发她这种程度的杀意,而且我怀疑她会自己动手,她不缺这点勇气。”雷渊听着,每一个字都认真地听进去,一边打量着描述对象。他们走到了描述对象面前,覃小白用那种温柔细嫩的语调跟她打招呼:“张姐,我来了。”张捷偏头看到她,暂时放下手机,有点担忧地伸手来抚摸她的脸,脸上添了几道擦伤,额头青肿了一片,有指甲盖大小的血痂。“这又怎么了?”张捷问。“车祸,真的是车祸。”覃小白乖乖地说。张捷抬眼看看她身后紧跟着的雷渊,修饰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问:“博安的?你跟着还出事?具体出了什么事?”“车祸。”雷渊坦荡地说。“我直接问你们尚总……”张捷不跟他们浪费口舌,拿起手机就拨号。覃小白伸手按住她,捉着她的手腕,用稍稍亲密的姿态凑上去跟她说:“张姐我们回头再说,等到安静一点的场合我慢慢跟你说,我也有事情要问你。”“好吧。”张捷叹口气,点点头。旁边有人跟她打招呼,她转身应付了几句,又回头叫住准备往大厅里面走的覃小白,说:“站家属那边,哪怕你躲后排都行,别混在来宾里面。”“放心吧,张姐。”覃小白答应着,雷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