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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便先送姜母回家。她们出来时经过医院的花坛,那里有两颗小松树。等她们走远了,姜醒从松树后面走出来。一个小时后姜梦打来电话,姜醒去她说的路口等她。没过多久,姜梦开着车来了。姜醒被带回了jiejie的公寓。“吃点填填肚子。”姜梦端来一碗面。姜醒没什么胃口,随便扒拉几口就不再吃了。姜梦劝了两句,见她一副失神的样子,只得叹口气把碗筷撤了。“姜姜你不要怪爸。”姜梦突然说。姜醒摇摇头。姜梦看了看她,“当年的事每一件你都没做好,爸那个脾气,也不怪他气到现在,这事哪有多严重,分明是你们自己弄巧成拙了。”顿了下,又说,“你年纪小,性子又轴,我原先还想沈泊安那个人稳重,比你大点也能管住你,现在想想,他脑筋也不清楚的。”说到这,又摆摆手,“哎,说这个没用。”姜梦站了起来,末了补上一句,“明天起来早点,趁爸还没醒,你或许能过去看一眼。”但姜醒不想只看一眼。她戴着口罩在医院徘徊一整天,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过病房门口。走得太频繁,连护工都注意到了,问她是不是来探视。她摇头否认,也不敢再待。以前天真幼稚,总相信多熬熬父母就会妥协,毕竟是亲生的,总不会一辈子都不认了。直到这一刻才突然没了把握,惊觉大约自己做得太过分,让他们伤了心,裂隙过深,连血缘亲情也没法缝补。那些年,她眼里心里都是沈泊安,从没有回头想想这个。明明早熟,却不懂事,一点心思全顾着那份感情了。十三岁见到沈泊安,十五岁偷偷和他在一起,被家里打了几次也不肯跟他分,十七岁瞒着家人更改志愿,为了去读他任教的学校,从南方跑去北方,二十岁毕业,那年暑假又为沈泊安的事跟家里赌气,好像怎么也没法说服父母接受这份感情,激忿又恼怒,一气之下拍了婚纱照,请柬发遍亲朋好友,就这么把酒席办了,指望先将一军。谁料,这一闹,跟家里的关系算是彻底破了。这一路走来,姜醒向来认为自己无畏无惧,也不承认有大错,反而怪责他们老古板、□□霸道、逼人太甚。到今天,才陡然恍惚起来,有些想不清楚了。*姜醒在出租车上接到了沈泊安的电话。她昨天给他发过一条短讯,没说回家,只说临时有点事处理,沈泊安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她也没有多解释。沈泊安打电话是为了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因为他下午五点要出发去邻市参加一个研讨会。姜醒这才意识到她身上没家里钥匙,昨天走得太匆忙,好像把钥匙落在了鞋柜上。难怪沈泊安会突然打电话告知她行程,他一定是看到她没带钥匙了。懊丧之时沈泊安已经在那边催促了:“确定好了么?我去机场接你。”“不用。”姜醒说,“你忙你的,我应该能赶回来,我自己过去拿。”那边应了声“好”就挂了。姜醒买了最近的班机票,出机场时四点半,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她刚打上出租车雨就落下来了。同一时间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是沈泊安的。行程有了改变,他要提前走,已经找了学生给她送钥匙。姜醒看完后给他回:知道了。出租车一直把姜醒送进学校,法学院的办公室都在t大校园最里面的办公楼,姜醒以前来过几次,对路很熟,给司机指个路不成问题。暑假还没结束,学校里人不多,路上挺空荡,虽然下雨,车还是开得顺畅,不一会就到了。沈泊安的办公室在五层最东边,门是锁的。姜醒站在走廊里等。等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那边终于跑来两个男生,都戴着蓝色帽子,一个穿灰色衬衫,一个穿黑色t恤,一人抱着一个大纸箱,纸箱边缘被雨淋出一点湿印。跑在前面的灰衣男生当先喊道:“诶,那是师母么,师母已经到了!”说完加快了脚步,几步跑到姜醒面前,等看清了姜醒的样子似乎有点惊讶,愣了愣才赶忙道歉:“师母,我叫孙程,沈老师让我送钥匙的,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姜醒这才看清他戴的帽子上印的字母,那是沈泊安负责的一个学术会议的缩写。姜醒并不陌生,她三年前还曾做过会议志愿者,帮忙接待外国学者,当时也戴了一顶类似的帽子。姜醒没让思绪跑远,看了一眼就接上话:“没关系,我也刚来。”孙程放下纸箱,抹一把汗,说:“那师母你稍微等等,我先开下门,我们把这些材料放进去就给你钥匙。”“好。”孙程很快打开了门,招呼同伴:“陈恕,你快点。”说着抱起纸箱进了办公室,被他催促的男孩这时也到了门口。姜醒随意瞥了一眼,后面男生抱的那个箱子明显更大更满,里头全是书。姜醒视线动了动,刚朝那男生侧脸望了一眼,他就进去了。这一眼让姜醒觉得有点古怪。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她想走近再看一眼,孙程出来了。他拔了钥匙递给姜醒,“师母,给。”“谢谢。”姜醒接过来。这时孙程看了看她,问:“师母,你没带伞吗?外面雨很大啊。”姜醒转头望望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面果然还是蒙蒙一片。孙程猜到她大概真没带伞,便说:“师母我送你下去吧,我们有把伞在二楼档案室那边,我去拿给你。”“你们不用么?”姜醒问。“不用不用,我们就住在学校里,待会整理完材料估计雨就停了,而且我们也能打电话叫室友来接我们,没事儿。”孙程说完扭头冲办公室里说:“陈恕,你先整理着,我送师母下楼,你那伞就先借给师母用了啊!”里头人应了一声。孙程对姜醒笑笑:“师母,咱走吧!”姜醒只好说:“谢谢”。雨的确很大。不过姜醒手里的这把伞也很大。一柄普通的大黑伞,从头罩着,隔绝了天光,也隔绝了雨水。她知道这把伞的主人不是孙程,是那个叫陈恕的男生。她想,得记着这名字,回头叫沈泊安把伞还给人家。可是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