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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指挥诸人撒灰铺路。刘沁芳回到刘府才觉得脚疼,她的小脚缠得不过三寸,行不得远路。她在后园湖边的三角小亭里坐了下来,心里满满当当都是红衣黑发的身影,那微微一笑,倾天绝世的风华。“你心里想着他,他却未必在乎你。”身后一个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刻薄的讥嘲。音色却与刘沁芳自己相差无几。刘沁芳一惊,忙回头看过去,身后空无一人。她倏然站起,那个声音又冷笑:“那个祭司确实美貌若仙人,但他身边那个河蚌精不是寻常妖怪,她养在身边的东西,岂会轻易给你?”“你是谁?”刘沁芳警觉地望向四周,那声音……竟然来自湖里!“你当然知道我是谁,你假装不知道,是因为我可以给你你魂牵梦绕的东西。”那声音慢悠悠地十分惬意,“我能吃了你,可我偏偏放了你。你怎么能不知道我是谁?”刘沁芳当下变了脸色:“是你!”亭边湖里突然伸出一个蛇头,蛇头只有婴儿拳头大小,蛇身足有成人手腕粗细,绿底墨纹。刘沁芳真的认得它——当初就是它生生吃了自己生母的脑髓,将她抛尸湖中,并将自己封入隔墙。那蛇第三只眼一直,它哼了一声,竟然发出冷笑:“自然是我。如今能让你与那美貌祭司双宿双栖的,只有我。”刘沁芳咬着唇,她生母死后,她成熟了不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杀了我姨娘!”那蛇整个没入水里,声音却沉闷:“如果不是你姨娘的身份,你是刘阁老嫡出的女儿,如今想必早已配得佳婿。又岂会被父亲送给一个道士作妾?”刘沁芳握手成拳,指甲刺入掌心。那蛇并没有再冒头,声音却清晰无比:“她是死有余辜。且她死了,你却总还得活着。总之我可以让你得到心爱的人,并且与他双宿双飞,永远在一起。你若愿意,今夜子时到此。记住,子时,过时不候。”河蚌同容尘子上了山崖,正要下山,突然从山顶走来两个樵夫,各背着一捆干柴,腰悬利斧和皮水囊,裤角挽至小腿,一身肌rou,显得十分粗壮。河蚌才不管这个呢,她若无其事,蹦蹦跳跳往回走,想着淳于临做的晚饭。容尘子行到她面前,面无表情地伸出左手。河蚌皱着鼻子,半天才默默地拿出一枚白色的蛇蛋放在容尘子手心里。容尘子淡淡道:“嗯?”她犹豫了片刻,又拿出一枚。见容尘子仍然不语,这才嘟着嘴将剩余几枚全都递了过去。几枚蛇胆俱都鸡蛋大小,呈雪白色,对强光照看时可以看见里面隐约的淡青色阴影。容尘子已经不知如何形容这河蚌——生死存亡的关头,这家伙还能想着她的芙蓉蛋……两个樵夫越走越近,容尘子渐渐走在了最后面,清玄、清素跟在河蚌身后。两个樵夫走到四人身边,用袖子一抹额上汗珠,麻衣上还裹着泥:“道长,我兄弟上山砍柴,干粮掉下了那边山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东西。道长能不能……”二人靠近容尘子,突然双手一翻,两把利斧破风劈下。容尘子面色沉静如水,手中拂尘一挥,二人斧头已经脱手而出。穿褐色麻衣的樵夫猱身而上,另一个樵夫一张嘴,口里喷出一股墨绿的毒液!容尘子以掌风挡开,那边河蚌已经站到清玄和清素身边。两支冰锥于空中一现,河蚌声音又娇又脆:“六两!!”随即只闻噗哧一声,冰锥如利箭,直接没入两个樵夫的胸口。容尘子还未及退后,两个樵夫的胸口砰地一声炸开了花。心肺、肠子喷得到处都是,腔子里还有两条身首异处的死蛇。容尘子躲避不及,发间也沾染了些许血rou,他转头望那河蚌,河蚌一蹦一跳地继续走路,假作不见。清玄、清素又跟回容尘子身后:“师父早就看出这二人有异?”容尘子点头:“此时已进初冬,二人仍作夏日打扮,岂不蹊跷?”清玄不解:“师父既知二人古怪,为何要待他们走近方才动手?”容尘子神色严肃:“人命岂可儿戏?自须慎之又慎。”这一番话落,那大河蚌又一蹦一跳地退回来了。容尘子抬头看过去,但见山间的羊肠小道上,十几个村民模样的人缓缓沿径而来。第四十四章日更党的尊严夜间,容尘子一行未归。淳于临领着官兵铺完草木灰,回到刘府自然就去寻那河蚌。庄少衾拦住他:“师兄同海皇遇上了几条蛇,正在追赶,相信不久即可赶回。”他与容尘子之间有传音符联络,并不十分担心。淳于临却敛了眉:“我家陛下经不得劳顿,饮食也务必要精细,若要过夜,我必须前往长岗山寻她!”他转身欲走,庄少衾只得劝阻:“你行不到中途,说不定他们已经折返。你若有闲暇,不如随我找寻三眼蛇。”淳于临还是有些犹豫,庄少衾只得掏出传音符,那边河蚌的声音中气十足:“嗷嗷嗷嗷,第六个,十八两!!”她的声音清脆若银铃,淳于临却眉头紧蹙:“我过来寻你好不好?”他把声音放得很柔,那河蚌却似乎玩得很开心:“不用,这些蛇好傻呀,哈哈哈哈。”她把传音符一丢,又跑远了。淳于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默然。夜间子时,刘府。冬夜清寒,天际贴着半轮毛月,虫鸟俱歇,春晖园的湖边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水滴声,从假山乱石上滴到湖里。良久之后,湖中心突然传来一声呻吟,像是长久压抑的痛苦。不多时,一个人湿淋淋地从湖中上了岸,喘着气仰躺在榕树下。刘沁芳躲在亭边一块福字碑后已经等了很久,她悄悄探头,稀薄的光影中,一向举止优雅的海族大祭司一身湿透,形容狼狈。他主修武道,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平日里河蚌同他虽则亲密,但从未有过肌肤之亲。河蚌修习水系法术,乃纯阴之体,以淳于临目前的修为,同她交_合实在有害无益。淳于临也明白,但他也是个男人,也会有自己的需要。冬夜的湖畔已经开始结下薄冰,他身上还残留着细碎的冰渣。寒意从毛孔渗入骨髓,冷砌心肺。这时候她又在干什么?玩了一下午,应该累了吧?她肌肤细嫩,不知道容尘子带她在哪里歇息,山石粗糙,有没有硌着她?晚餐吃的是什么,容尘子有喂饱她吗?她本就喜欢容尘子(的rou),莫不是又与他重修旧好了?他突然翻了个身,趴在湖边,冰冷的湖水浸没了半个身子。刘沁芳紧张得手心里都出了汗,她从未见过夜间的淳于临,离开那个河蚌精,他身上仿佛凝结着化不开的孤独。她缓缓走近他,窄小的绣花鞋踩在冻土上,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