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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正面顶撞一国元首,而且还是金雀花联邦的大总统, 一定会吓得口吐白沫。不过,已经很习惯用平等身分和学者、名士讨论思想的莱 恩,却很平和地回答,不躁不怒,从这点看来……或许在名君手下工作,真的是 很幸福的。 「很多人也用同样的话问我,但约翰你有否想过,用斗争来进步的文明,其 尽头是什么?」 我登时语塞,毕竟我又不是思想家,怎么会想过这种鬼东西?只不过身为军 人,环境中耳濡目染,「战争可以推动文明」这种理论,已经变成了一个既定的 观念了。 「并不是每个天性都是好的,就好比说……自毁也是生物的天性之一,每个 生物努力生存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后的死亡,那么难道我们要顺应这个天性,一 出生就了结自己吗?我想并不是这样的。」 莱恩侃侃而谈,私底下的他,倒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除了政治领袖,也兼 具艺术家的知性、哲学家的博学,虽然性癖与众不同,但这样我反而能更客观地 看待他。 基佬不会和我抢女人,但是一个各方面都出色的美男子就会,所以我一开始 对方青书毫无好感,但仔细回想,方青书和莱恩满多地方都很相像,该不会…… 那小子对女性彬彬有礼的君子表现,正是他身为基佬的证明吧? 越想越恶心,我摇摇头,漏听了茅延安和莱恩的几句讨论。 「生物要生存,这就是我们不向天性屈服的表现,所以只有抗拒斗争与破坏 这块大地上的人们才能够生存久远,有更好的未来。这件事自然艰难无比,但如 果我不尝试,就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 「大总统的这句话,真是有着黄金般的价值啊。」 茅延安举杯,和莱恩对敬了一杯,他们两个似乎很能谈得来,莱恩一直想要 请他回去当国策顾问,不过茅延安婉拒,说什么闲云野鹤不习惯官场生活。 撇开正事不谈,最近在萨拉最轰动的坊间传闻有两件,这成为目前人们最关 心的八卦聊天素材。 个,就是日前最脍炙人口的「幽影丽人」,总是出现在深夜的街头,如 烟如梦,清纯秀丽的天仙姿容,像是一朵幽幽绽放于月下的夜昙白花,不待天明 光放,就已雕谢,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人,来自哪里?要往何方? 传言的推波助澜下,开始有人们在夜里不睡,留连街头,期盼能够一睹芳容, 甚至一亲芳泽。一堆人半夜不睡觉,当然就会滋生治安问题,冷翎兰不得不派兵 巡逻。在我和月樱正式相好之前,怀有期盼的我还主动带兵巡逻了两夜,可惜连 鬼都没遇到半个。 第二个传闻,不巧也不幸与我有关。那晚月樱酒后的一场热舞,香艳性感, 颠倒众生,虽然没有泄漏身分,但是那天晚上在酒吧里目睹的人却忘不掉,当作 是一场难得奇遇,津津乐道地大肆宣扬;其中不乏一些权贵人士,还出重金悬赏 另外也听说有个没用的有钱少爷,那晚混乱中被人潮推倒,没有能够扑到舞台上 回去后害了相思病,口口声声说要娶那名神秘美人回家当小妾。 传闻经过人们口耳言谈,发酵起来,一时间倒像萨拉城中出现了两位神秘美 人,一个清纯如百合,圣洁优雅;一个明艳似玫瑰,性感魅惑,各有风情。 晓得事情真相的我,暗地里发笑。某次与月樱偷情欢好后,谈起此事,我在 她耳边笑道:「姐,如果不是我那天在场,一定也和那票傻子一样,猜你是夜里 跑出来的那一个……天才晓得,你是个这么妩媚风sao的好女人。」 至于第三个传闻,表面上是与我无关,不过幸好只是以传闻的形式来处理, 否则堂堂金雀花联邦总统夫妇居住的驿馆,遭受袭击的大事,一旦闹开,真不知 道要怎样摆平。 那天阿雪与茅延安这么一路闯进来,弄昏了百多个人,事情搞得太大,纸包 不住火,当然造成了sao动。幸好莱恩对冷翎兰解释是演习,对外则矢口否认过发 生的一切,所以这件事才变成了谣传,不然又成了一桩阴谋事件,我这个监守自 盗的保安负责人就有难了。 不过想想还是很不可思议,尽管百多个人里大半是仆役、婢女,但还是有不 少的武装护卫,身手极佳,即使是动军队来闯,实力弱一点还冲不进来。阿雪单 凭着一身怪力,还有紫罗兰在旁帮助,如果说杀得天翻地覆,血战淋漓地闯入, 虽然算是侥幸,可是倒也不算稀奇。 然而,阿雪的潜入却像一阵夜风。那百多个人事后被问起,竟然没有一个人 看到她的形影,只是全身倏地一寒,就整个失去意识,醒来都还觉得莫名其妙。 有几场极短暂的战斗发生,破坏了些东西,但详情如何,莱恩并没有告诉我 只是从他的表情来看,有些事情他似乎不好说,也不愿说,而显然他也想不透, 茅延安是怎么有办法这样潜入进来? 茅延安为了要隐瞒阿雪的存在,只说是使用了一些障眼道具与秘宝的成果, 这位不良大叔说谎的本事比我强得多,更何况明知他在说谎,莱恩也不好当面拆 穿这位「茅大老师」。 其实不只是莱恩,就连我自己都感到茫然。难道在我不知不觉时,家里那头 俏媚小狐女有了长足进步,变成不可轻视的高手了?这件事情似乎没那么不可思 议,可是想想又实在很怪异。 不过,真的该说是人有旦夕祸福吧,活得太过于幸福的我,并没有料到,没 等我亲自盘问阿雪,这问题的答案就自动出现在我面前。 因为莱恩的招待很丰盛,我和大叔都多喝了几杯,有些醉意,当然,月樱从 头到尾滴酒不沾,莱恩似乎也知道她不能喝酒的宿疾。 回去的路上虽然不至于醉醺醺,但脚步也有些虚浮,在我们回到伯爵府前方 那条空荡荡的长路,我脑里忽然有点痛,某种近似颤栗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地 紧绷起来。奇特的感觉……有点像是战场上被人奇袭的前一刻那种不祥的警兆。 「贤侄,你平常很喜欢交朋友吗?」 「嘿,朋友要那么多作什么?没事交那么多朋友,小心被人从年头出卖到年 尾。」 我摇摇头,凉凉脑袋,忽然看见茅延安胸前口袋里微亮起浅浅的蓝光,我方 觉诧异,他已经口袋里拿出一块圆形结晶体,约莫巴掌大小,侧面很薄,像萤火 虫一样,一闪一闪的,浅蓝中带青的幽暗萤光,诡丽瑰幻,有种迷人心魄的邪异 魅力。 碧蓝光芒似曾相识,我陡然想起,这正是在雾谷村事件中,茅延安从矮人废 矿下挖掘出来的东西,当时问过几次,他瞎扯过去,事后我忙得忘记再问。这时 在这碧蓝幽光的吞吐闪烁下,前方静寂黑暗的长巷,猝地起了奇异的变化。 原本空无一物的漆黑虚空,好象水面荡起了涟漪,尽管那抹波纹一闪即逝, 但我确实清楚看到,有某种东西正在虚空中移动。(黑魔法的暗行之术……) 我脑里浮起了这个念头,只听见茅延安道:「喂,贤侄,他们是你朋友?」 「哼,我像是会交这种朋友的人吗?」 看来我似乎太小看自己的价值了,前次偶遇让我逃脱,伊斯塔人这次居然专 门埋伏来杀我。这么危险的情势,又没有高手傍身,怎么想都是九死一生,幸好 茅大叔抢先揭破了他们的布局,趁着他们还来不及作出应变,是唯一逃生机会。 「喂,大叔……」 这一句吩咐才刚喊了名字,我的脖子忽然一紧,好象给一根看不见的粗厚绳 索猛地套住,颈项剧痛,什么话都还来不及说,就给拉得离地飞起,高速拖飞出 去。 这条看不见的透明绳索,给人很冰冷的感觉,仿佛有着邪恶的生命,紧紧缠 着脖子的同时,还在来回蠕动,像是一条妖蛇。血魇秘录里头有记载,这种「cao 空蛇术」是中高段的黑魔法,施术者可以在十数尺外的遥距,凌空杀人,比起高 破坏力的黑火、怨灵咒杀,这个法术更适合暗杀,尤其是在不希望被认出黑魔导 术者身分的时候。 破解的方法有三种。,用更强力的术法解咒,比如说神圣系的净化、超 渡之类;第二,直接干掉施术者,咒蛇自然会消失。 这两个方法,对我都没有可行性,因为我既不会神圣系的法术,也不知道施 术者在哪里,更没有强到在找不到施术者的情形下,直接用黑魔法反向咒杀他的 程度。所以唯一能作的,就是使用具有神圣力量的兵器,攻击咒蛇。 藏在我袖内的短剑百鬼丸,是大地之上十大神兵之一,本是出自慈航静殿的 宝物,经过多重神圣咒力祝福加持,只要一挥剑,就能斩掉咒蛇,是最理想的战 术。 无奈,这些只是我濒死之际,脑里回光返照的想法而已。或许是因为上次侥 幸生存的关系,伊斯塔人完全把我当成与冷翎兰同级数的高手看待,缠上我身体 的咒蛇不只一条,在颈部被重勒的同时,双手、双脚也有咒蛇无声地疾缠上来, 让我来不及作反抗动作。 一切发生是如此之快,我如同腾云驾雾般飞出去,喉间喀喀骨响,仿佛每一 丝空气都要被挤榨出去,耳里骨膜嗡嗡直响,眼前发黑,只觉得生命快速地离体 而去,死去多年的爷爷仿佛正对我微笑招手,而茅延安的喊叫,好象从很远很远 的地方传来…… 「啊?贤侄你说什么?要我给你报仇还有每年上香吗?没问题啊,大叔答应 你了。」 答应你老母,我要说的又不是这个…… 「吼……!」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豹吼,伴着无形的威慑魄 力,朝这边震了过来,竟然产生类似神圣系「狮子吼」术法的效果,令紧缠着我 的咒蛇为之一松。 呼吸到新鲜空气,我精神陡然一振,奋起全身力量,由袖中拔剑挥斩。赤芒 闪动,所有咒蛇都被凌空斩断,分碎消失,我朝地面摔落下去。 电光石火间,我只看到爵府的大门打开,紫罗兰像是一头守护神兽般,傲然 站在门口,而一种诡奇的黑光,像是液体般沿着地面迅速蔓延,由爵府内往外延 伸,速度好快,几乎只是眨眼间,就把方圆十丈的地面覆盖,又瞬间消失。 尽管时间不长,但我确实看见,在那道液体似的诡异黑光沿地面蔓延时,地 上的一些蔓生野草,刚一触到就整个枯萎掉,当黑光消失,那些植物全部发臭腐 烂,成了一堆不起眼的稀烂东西。(是腐化术……) 时间真是拿捏得刚刚好,当黑光消失,我也刚好摔落到地面,除了脖子上的 勒痕随呼吸而痛得流泪外,就没有什么其它的伤口,但在这之前,我清楚听到不 远处的几个方位,同时响起闷哼。 腐化术,是黑魔法的基本,任是哪一个修业中的黑魔法学徒,都能轻易施展 在一定范围内,只要是与地面有接触的活物,都会受到伤害。不过腐化术的杀伤 力不大,对动物更几乎是只能弄痛,没办法弄伤,通常是用在田里,除除杂草、 赶赶害虫,对农作很有帮助,没有哪个巫师会用它来攻击对手的。 然而,眨眼间施展广及十丈的腐化术,收放自如,这么高明的技巧,第五级 以下的魔力修为绝对做不到。虽说没什么实质杀伤力,但如果中个正着,痛楚的 感觉却不啻于把双脚放入腐蚀酸液里。 「哼!」「啊!」「嗯!」「哎唷!」 连串的闷哼声响,四五道幽灵似的漆黑暗影,在空气中水纹般踉跄后退,看 那个狼狈样子,只怕还有人站不稳身子,跌倒在地。这些巫师会被派来袭击我, 自然都有相当水准,看他们隐身虚空的能耐,确实是好手,但却作梦也想不到会 给这恶作剧似的初级招数,给逼得露了行迹。 于平凡中见不平凡,这是名家手段,更是严重的示警,倘使刚才施放的,不 是初级的腐化术,而是高段的「黑月之蚀」,后果就不只是出个洋相这么简单了 而单单只是这一手,这几名巫师的脸色怕是全都变了。 「好,我只道法雷尔家一代不如一代,丧尽祖先威名,想不到爵府内卧虎藏 龙,居然还埋伏了这样的大巫师。」 一道健美妩媚的窈窕身影,在黑暗中幽幽现身。整个身体都裹在一袭特殊材 质织成的斗篷中,虽然月光照在她身上,地面却没有留下影子,身形更是淡淡地 若有似无,如果不运足眼力,根本看不见那里原来有个人。 她一出现,其余的巫师就像退潮海水般消失,显示她的身分,而就是傻瓜也 看得出来,娜西莎丝不忿手下的失败,亲自出马了。 修练黑魔法的术者,个个都是讲究损人利己的阴狠之徒,绝不做没有利益的 事,光看菲妮克丝那个女恶魔,就是最好例子。娜西莎丝是何等人也,难道会单 纯因为手下出丑,就出来与人单挑吗? 我转念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