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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已经盈盈的走了出来,兀自对着杨宗志娇声道:“快带我去吧。” 杨宗志点一点头,启开帐幕让何淼儿走了出去,茫茫夜色下,大营内一片篝火通明,昨日杨宗志吩咐大家多多烤火之后,这篝火便一直燃烧着,方才暴雨下过,篝火被暴雨冲熄,此刻暴雨一过,篝火又被众军点燃。 只是暴雨过后,地上的柴火便更加显得湿气沉沉,燃烧起来,发出噼啪的脆响,而且袅袅的烟雾腾升起来,让这大营内也笼罩了一片雾蒙蒙的暮霭之色。 何淼儿与杨宗志穿过几堆烟雾,何淼儿皱着眉头闭住了呼吸,又转身过来娇声道:“嗯,总算还知道生火熏烟,也不是全无一点用处的。” 杨宗志讪讪的一笑,也不答话,来到小帐边,马其英和哈克钦迎接过来,看着杨宗志身边秀美绝色的何淼儿,马其英皱眉迟疑的道:“杨兄弟,这位……这位姑娘是?” 杨宗志点头道:“这位姑娘可以医治瘴气,我请她来看上一看的。” 哈克钦本来对于南朝军队被困在蜀山之中大感焦急,他心急着带领南朝大军回去吐蕃国解围救困,因此一见这般情形,顿时连自己也中瘴气的事情也不顾了,整日里都泡在大营内,着急的想着解决办法。 此刻他一见这能够医治瘴气的神医,竟然是个千娇百媚的姑娘,而且这姑娘看起来年纪与自己一般大小,他心中也是将信将疑,不过他对于杨宗志慢慢建立起来深厚的信心,更是被他渊博的见识所打动,此刻便不说话,凝神静气的盯着何淼儿看。 杨宗志掀开小帐的幕帘,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军士,口中微微呻吟出来,却是半醒半迷糊的状态,何淼儿在身后看的皱眉,娇声道:“抬一个出来看看。” 一边的哈克钦突然道:“不必了,神医姑娘,我也中了瘴气,你不如先给我来看看吧。” 何淼儿转眼看过去,便见到哈克钦眼神中的怀疑之色,她只是淡淡的一笑,又道:“那你把你的舌头伸出来。” 哈克钦迟疑的道:“要伸……伸舌头出来作甚么?” 他说话间朝杨宗志看了一眼,见到他瞪着自己使眼色,便顺着何淼儿话中的意思,将自己的舌尖微微伸了出来,哈克钦本是吐蕃国的王族,长相和普通南朝人看起来颇有些不同,此刻他将舌头好像小狗一样的伸出来,立在众人当中,有些军士忍禁不住,便想发笑。 哈克钦神色尴尬的伸舌头半晌,见何淼儿只是微微瞥了一眼,便不再看,犹豫的道:“神医姑娘,这……这样可行了么?” 他舌尖被伸出,说话便大着舌头吐词不清,听着更是怪异,大家忍了好一会,终是忍不住轰的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杨宗志也知道何淼儿定是故意刁难哈克钦,只是现下自己有求于人,她就算过分些,自己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而且哈克钦本来就是稚嫩的半大小子,此刻模样确实有些好笑,杨宗志毕竟和这些军士们一样都是少年心性,便垂下脑袋鼻子中微微哼哧了一声。 哈克钦红着脸庞兀自撑住嘴巴,待过了一会,何淼儿才转头回来娇声道:“好了,谁要老是这么伸着了,你这是湿瘴过盛,便会头疼发虚,浑身冒冷汗,是不是?” 哈克钦听得目中一亮,紧声道:“正是,正是这样,不知神医有什么法子没有?” 他看见何淼儿只是瞥自己舌头一眼,便一口道出了自己的病症所在,仿佛在这军中待了好久一般,语气之中不觉便有了些肃敬之意。 何淼儿转头对杨宗志道:“配一些金银花和银杏叶子,用温水调和了饮下,一日三次,两天便可以大好。” 杨宗志身边那军中的郎中犹豫的道:“小人出发之前也带了一些金银花和银杏叶子出来,只是这两万大军,人人都要用的话,可就不够了。” 何淼儿沉着小脸道:“谁说所有人都要用这两味药了?他们各自程度都不同,用起药草来也是种类剂量不一。” 杨宗志转头吩咐道:“快去办。” 那郎中躬身应了一下,正待离去,何淼儿又转过身来道:“等等,这里出去往南三里,有一片小树林,那里有一种特产的淡红忍冬,乃是专治瘴气的金银花种,你们去那里多采一些回来。” 杨宗志听得一喜,急忙吩咐了一些军士就着方位去采集,何淼儿这才娇声又道:“现在可以抬一个出来看看了罢。” 大家见何淼儿虽然年纪轻轻,而且长得清秀妩媚,但是于这医理上却是说的头头是道,就连军中随身的郎中在她面前也是大气都不敢透一下,各自心中顿时对她信服了九分,现在听她一说,马其英立刻挥手道:“你们……快去把小帐内的兄弟们抬几个出来。” 身边几个军士应声道:“是。” 便掀开小帐正要动手,何淼儿突然娇声喝止道:“谁说要让他们动手了?我说的你,少将军……你去抬几个军士出来看看。” 她说话间,眼神便斜斜的倪视住了杨宗志,杨宗志回头一看,见她眼神娇俏,明亮而又尽是开心快意和揶揄的神色,顿时明白她这是不忿自己过去对她不好,所以这才找了个由头来气气自己。 只是相比起数万军士们的性命来说,自己的面子事小,他微微一笑,当真也凑到那伙军士身边,和他们一道抬了几个军士出来,放好在草地上。 何淼儿在他身后看的轻轻顿足,咬住了自己嫣红的小嘴唇,将嘴唇咬得微微发紫,如同她此刻一身紫色的小裙颜色,待得杨宗志作完这些转过身来,她便又沉下了小脸,低低的蹲下身子,凑过去看了一会,再挥手娇唤道:“你……你来看看。” 杨宗志一愣,知道她唤的是自己,便也跟着蹲下身子,凑过去看了起来,两人蹲在一起,胳膊和大腿边下意识的靠在一处,杨宗志只觉得鼻中微微的一迷,何淼儿身上一股淡雅清新的好闻香味,顺着她的发鬓和窈窕的娇躯散发出来,飘到了自己的面前,那香味自己过去闻到过,却又有些不同,一时哪里不同却是说不出来。 何淼儿小手指着那昏迷的军士,娇声道:“他脸色泛青,眼眶已经变黑了,这是沉疴入骨的征兆,我师父说过,沉疴入骨,当先用猛药摧之,再用性寒的药物中和,需花费多些时日才能治愈。” 杨宗志频频点头,却是听得似懂非懂,他一时也不知道何淼儿与自己说这些作甚么,何淼儿转过头来,娇气的倪视住他,没好气的道:“我说这些,你都懂了么?” 杨宗志面色一红,讪讪笑道:“我过去没有习过医术,所以……所以淼儿你说这些,我听得不太明白。” 何淼儿突然面色通红,低声轻轻的道:“这么多人都在,你……你叫人家小名,叫得这么亲热的作甚么?” 杨宗志哦的一声,他也知道何淼儿的性子古怪,自己次在别离亭里碰到她,就见识到了,只不过这次她帮着自己看病,虽然有些轻嗔薄怒,看着好生小女儿家的可爱情态,倒也还罢了。何淼儿接着又道:“我……我今夜之后,便就走了,你知道怎么用性寒的药物中和么?” 杨宗志听得一呆,他是当朝的武将,知道的是如何行军布阵,如何三步取下敌人的首级,但是妙手回春的医道却是半点也不通,他正自说不出话来。 何淼儿又咬住细细的唇皮道:“罢了,就算看在筠儿的面子上,我再教你一教好了。” 杨宗志更是愣住,暗自心想:她……她不是一直与筠儿不合的么?平日里她叫筠儿都是死丫头,死丫头的乱喊,现在又说什么看在筠儿的面子上了?…… .第280章双姝之四 当夜下,何淼儿随着杨宗志看过了所有营帐内的军士,再分别一一归类用了不同的疗法来医治他们,大家跟在身后,见她治疗军士们的手法用药千奇百怪,有些甚至让军士们去生吞蜈蚣和蚂蚱,大家心头恐慌而又暗自佩服,杨宗志却是知道她是研究的传人,因此有些手法不免借用到了毒经上的文字叙述。 杨宗志吩咐了郎中按照何淼儿的嘱托一一记录下来,待得记到最后,便连那郎中也觉得手指发颤,写下了满满的几十页纸,直到所有法子都记录在案,那郎中才嗔着双目,恭敬的道:“这个……这个……小人行医这许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繁杂的治病法子,今日当真是大开眼界!” 何淼儿得意的咯咯一笑,却是高昂起了自己骄傲的螓首,杨宗志在旁边叹了口气,抬头一见,头顶满天璀璨星光,时日已经渐渐晚了下来,想来已经过了中夜,他摇头道:“夜了,今日便就这样,淼……何姑娘,请还是早些回去安歇了吧。” 何淼儿听得娇躯一僵,死命的转回头瞥了杨宗志一眼,见他垂眉立在身侧,她眼神却是微微湿润起来,印照在星光下如同地面上也点燃了一盏星灯般灿烂,何淼儿顿了一顿自己的小蛮靴,却是轻哼一声,背着小手走了出去。 杨宗志跟在身后,与她走到自己的营帐前,何淼儿伸手牵过了自己留下的小毛驴,用力的一拉,那小毛驴兀自正在打盹,被何淼儿猛然拉醒,发出“吁”的一声吼叫。 帐内的筠儿闻声赶了出来,条一见他二人的情形,方才咯咯娇笑着拉起何淼儿的小手,欢喜道:“怎么样?病都看好了么?大哥,我说了jiejie是当世的神医嘛,咯咯。” 杨宗志呵呵一笑,抱拳道:“今日真是多谢了。” 何淼儿不转回头,轻轻甩了一下自己的小手,娇声道:“太晚了,我也要回去了。” 筠儿一见,急忙又接着道:“这么夜了,山道难行,看不见路,jiejie呀……不如……不如你今晚就在这营帐里凑合一宿,明日再回去好罢?” 何淼儿偷偷瞥了杨宗志一眼,见他不答话,又气恼的摇头道:“我先前便就说过了,看完了病,即刻就走,怎么你以为我……” 筠儿的眼神一转,娇俏的笑道:“可是jiejie你的病人都还没看完哩,怎么能自己先走了?那可不是食言了么?” 何淼儿眉头轻轻一皱,嘤声道:“还有人没有看到?” 筠儿伸出小手向营帐内一指,咯咯的娇笑道:“里面……里面可还有一位哩,而且也病得不轻。” 杨宗志顿时想起自己险些忘了索紫儿还呆在营帐里,今日自己陪同何淼儿去过大营和吐蕃国的驻地,偏偏自己的营帐内没有来过。何淼儿狐疑的道:“住在这里面的?又是什么贵人?” 筠儿笑盈盈的一拉何淼儿的小手,然后拖她进营帐内,一边娇声道:“jiejie你来看过便知道了嘛。” 他们三人进了索紫儿的小帐,筠儿手中展着一盏烛灯,何淼儿凑下身子一看,见到那床铺上躺着一个秀色可餐的小姑娘,满脸红扑扑的娇媚,双眼却是紧紧的闭住,仿佛病得厉害。 何淼儿先不去看病,却是猛地转回身来,盯着杨宗志道:“她……她又是你的什么人?” 杨宗志听得一呆,说起索紫儿是自己的什么人,便好像什么都不是,但是若说她什么都不是的话,却又为何也住在自己的营帐内,这话当真难以作答。筠儿在一旁乖巧的道:“jiejie啊,这便是吐蕃国此番出使南朝的小公主哩。” 何淼儿斜着杏眼道:“那她怎么会……嗯,她,嗯,没什么。” 筠儿咯咯的妩媚一笑,又仓促解释道:“她年纪小小的,日来与我和婉儿meimei交好的紧,所以也住在这里了呀。” 何淼儿暗自吁了一口气,面色便放缓下来,垂身坐在了索紫儿的床铺边,仔细伸出了洁白小手号住她的脉,筠儿和杨宗志一起看下去,见到幽幽火烛下,两只同样洁白的小手放在了一起,一个晶莹葱翠的修长,一个却是小小细腻的可人,当真分不出轩轾来。 何淼儿宁息一会,静静的道:“她脉象紊乱,是中了瘴气之后又感染风寒所致,医治起来便又不同了些。” 她说到这里,便又拿着大大的杏眼斜睨了杨宗志一下,撇着小巧的嘴唇道:“还不去拿些纸笔来?” 杨宗志微微一笑,又走出小帐,从营帐的将军座前取过了宣纸和墨笔,走进来递给何淼儿,何淼儿凑下身子,就着微微的烛光写起药草用量来。 杨宗志垂头看下去,却是心头猛地一荡,回忆起那日自己偷偷跑进何淼儿的闺房,想要盗取那救命的蜻蜓香,却是在那个暗室中看到了何淼儿平素练字的墨宝,她的字体小小的却又带着执拗的刚劲之意,只是那宣纸上一张密不透风的写着:“恨!恨!恨!” 三个大字,另一张宣纸上却是写着“情耶?爱耶?” 几个潦草的小字出来。 何淼儿写好了方子,便展手盈盈的将宣纸放在床头上,再用墨笔压在上面,又扭着细腰站立起来,娇声道:“还没有其他的人了?” 杨宗志摇头道:“没有了。” 何淼儿点一点头,接着道:“那我便走了,你……你……” 她话说不完,便又咬住了自己细细的唇皮,直到此时,她方才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借口可以留在这大营之中,想起自己立刻离去,从此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即便是以何淼儿刚强的性子,也是语气微微哽咽说不下去。 杨宗志叹一口气,转身想往外走,筠儿突然拉住他们二人,娇声道:“jiejie,你也知道爹爹上次在酒席上说过了话么,爹爹他说……爹爹他说……” 何淼儿咬住细细的玉齿,抢断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