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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满了秀发,也能清楚的感到自己小脸上的极高热度。她慌乱的接过杨宗志手中的儒衫,想也没多想,便将那儒衫尽数都盖在了自己的身上,甚至……还偷偷伸出一只小手儿来,盖在了自己身后怒突的丰臀之上。 杨宗志晃眼看过去,密密的雨帘下,这马背上的人哪里还是久经人事的妖艳婷姑姑,分明是个含羞带怯的闺中处子,他目中微微呆滞,心想:“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 只不过这想法在心头一闪而过,却并未去深究,毕竟现下大事当头,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到商怡婷的真实内心。马儿踏着淤泥和水塘,走了不知多久才来到灯火通明的妙玉坊边,此刻尚且算是黄昏时节,妙玉坊内却早已红灯高挂,迎接新的一个不眠之夜,花船里不时有人在高声饮酒作乐,外面的大雨对里面便毫无影响。 杨宗志将马拉到妙玉坊的花船下,心头暗自吁了一口气,回头笑道:“好了,商姑娘请下马罢,这骑马是不是简单的紧?” 商怡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扶着他的肩头颤巍巍的下得马来,甫一落下地,忍不住哎哟一声,险些跌到了地面的小水塘里,杨宗志伸手扶住她,道:“怎的,冻僵了吗,你还是快快上去暖一暖罢。” 商怡婷抬头腻笑道:“你这狠心的家伙也懂得关心一下人家了么,怎么不板着脸任由人家从马上跌下来呀?” 杨宗志垂眉看下去,见她秀发被雨水打湿浸透,精心打理的刘海儿好笑的贴在了脑门上,船灯照过之后,却是……更增妖冶的野性之色,他瞧着自己一扶起婷姑姑,她便俏生生的站了个稳,哪里有半点冻僵,冻得哆哆嗦嗦的模样,心知自己又上了这婷姑姑的当,不由气极而笑道:“早知这样,我便不伸这个手了。” 商怡婷甜腻无比的睨视住他,心头却是暗自乐开了花,“原来以为他是个狠心肠,铁面孔,想不到……他也有这般儒雅大方的一面,怪不得……怪不得那清高自傲的婕儿一说起他,便魂也不是自己的了,魄也不是自己的了,他若是……若是也能这般好好的对待我……” 这么一番想法荡起,商怡婷忍不住眉飞色舞,咯咯的冲他抛了腻笑,娇嗔道:“口是心非的家伙。” 杨宗志只想早些离去,哪里还想在此多做盘桓,是故转头道:“既送娇客到门,在下便告辞了。” 商怡婷急急的拉住他袖角,幽幽的道:“你……你不上去换件干爽的新衣,喝口热汤暖暖身子再走么?” 杨宗志淡淡笑道:“不用了,在下还有事在身,请恕……” 话还没说完,商怡婷又道:“你看,现在雨下得正急,你何必……何必又要趁雨赶路,若是淋坏了身子,那……那婕儿可不是要心疼的坏了?” 杨宗志昂头道:“我自幼跟爹爹行走天下,刮风下雨见得多了,倒是不放在心上,商姑娘不必多虑。” 商怡婷抬头一看,见他说话时英气顿显,心头止不住的开始泛起涟漪,又道:“你这身衣衫被我拿着避雨,现在已经湿透了,杨……杨公子,你身子骨再强,也悍不过老天爷,你这么避讳着不愿意到船上去,可是……可是觉得人家那里乃是天下间最肮脏阿啫之地,失了你的脸子不成?” 杨宗志不由低头看下去,见到她此刻说这几句,语气幽怨,秀眸反射花船上的灯光,眸子一闪一闪的充盈泪光,仿佛泫然若滴,倒是楚楚可怜的紧了,他心头一呆,今日这场乃是冬临的冻雨,这雨水淋在身上实则寒彻入骨,他又将自己的儒衫借给商怡婷用,身上只穿了紧身的中衣,此刻若说他浑身不寒气直冒,那便是骗人的,可是……他又万分不敢与这婷姑姑多呆片刻,暗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漏了心头的计划出来,让这百变的妖精瞧出了端倪。 他心头正沉吟间,商怡婷忽然猛地一拉他的大手,咬牙嗔怨道:“我偏要叫你看看,人家那里……到底是怎么样一个肮脏污秽之地,让你这自命清高的家伙,也开开眼……哼!” 她一边仿佛自言自语的说话,一边却是半点也不松开杨宗志的大手,将他拉扯着走到了花船的船舷边。 杨宗志摇头道:“罢了,上去便上去,商姑娘你还是放开我的好。” 商怡婷毫不回头的道:“岂知你不是就想这么脚下抹油溜走了,我今日就要让你看看我那闺房,究竟是怎么不堪了。” 走过船舷的翻板,人流便骤然多了起来,其间站了好些个轻媚的放荡女子以及头戴瓜帽的龟奴,今日下起了冻雨,空气中带着湿湿的潮气,眼见着欢客来的尚且不多,此刻他们见到两个人手拖着手一道走上花船,忙不迭的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笑道:“哟……来啦,两位大官人,快请里面请。” 商怡婷还将杨宗志的儒衫整个披在肩上,因此乍眼一看,只觉得是个身材细弱些的小公子,待得两人走到近前,那些人看清楚些,才一齐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商怡婷看也不看他们,娇斥道:“走开!” 那些女子和龟奴再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眉头狂跳,初见这身影恍惚觉得有些熟悉,不过这人秀发凌乱,遮盖住了面孔,而且她又刻意的低下脑袋,他们自然还未完全分辨出来,再听到这个熟悉之极的声音,龟奴中有人哑口唤道:“姑……” 话还没出口,便见到商怡婷飞快的抬起头来,沉着小脸嗔了他一下,满面俱都是厉色,那龟奴舌头打了个卷儿,后面半句话囫囵的吞咽了回去,只在喉头咕噜咕噜的响了几声。 龟奴中有个眼尖的,早已看出了婷姑姑的身份,只不过此刻的婷姑姑实在是半点也不熟悉,若不是那一身傲绝天下的酥胸肥臀儿,直欲让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婷姑姑的孪生姐妹。他静默着没敢说话,而是……拿着眼神煞有意味的打量着婷姑姑身后死命拉住的那个公子。 灯火渐明,看清楚那公子的面容,龟奴才呵呵献媚笑道:“原来是杨公子来了,小人这就去找李十二娘或者颜姑娘出来应景。” 商怡婷蹙眉道:“不必了,这位杨公子你们都不需招待,也不用知会任何人,看好你们的大门便是了。” 说完再不理会他们,而是径直拉着杨宗志的袖角,穿进了堂内。 两人身上都是湿淋淋的怪异,自然不敢丢人现眼,而是沿着富丽堂皇的船边走去,不过一会,迈步上了几个台阶,便来到了幽静的后舫。杨宗志转头见身边无人,才苦笑道:“商姑娘,你拉着我作甚,难道我不会好好的走路么?” 商怡婷回过头来,俏脸因为寒冻带些白色,却是大异从前的妖媚之气,颤巍巍的娇声道:“人家敢放开你么……你这么不待见人家,指不定心里正在痛骂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子哩。” 杨宗志哭笑不得的道:“这又从何说起。” 商怡婷咬住玉唇道:“总之我不管,你到了我的房中,换了一声新衣,暖了身子,便快快的走罢,反正你……反正你这般讨厌人家,人家也不敢强留你的。” 话刚说完,方才还苍白一片的小脸上,却又涌起几朵羞红。 杨宗志心知在这牙尖嘴利的婷姑姑面前,自己强颜相辩分明讨不到任何的好,只得点头道:“如此便劳烦姑娘了。” 商怡婷登时满意的道:“哼,这还差不多。” 她微微放开手中的袖角,引着杨宗志走到花舫的最深处,这里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任由外边如何的花天酒地,到了这里……竟然寂静的听不到半分嘈杂,花船幽幽,荡在静谧的洛水河滨,外面风雨正疾,雨点打在船身上,叮叮当当,打在洛水中,却只泛起了丝丝涟漪。 两人走过漆黑的弄堂,再向内走,身边又窄又暗,不一会,面前迎过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商怡婷一见她,重又咯咯娇笑柔声道:“楷儿啊,你……你去,给这位公子准备一身上好的锦袍过来。” 杨宗志垂头一看,那丫鬟身材娇小,年纪不过十三四岁,正是唐小婕过去的随身丫鬟楷儿,看来唐小婕离了妙玉坊后,这楷儿便到婷姑姑的身边听候差遣,楷儿轻轻的抬起头来,见到商怡婷那般怪异无比的打扮,心头微微一跳,再晃眼见到婷姑姑身后跟着的男子,才是猛地伸出小拳头捂紧自己的小嘴,口中赫……赫的发不出话来。 楷儿自然认得杨宗志,也知道这是婕儿姑娘最最心仪的郎君,她乍一见到杨宗志,心头忍不住泛起狂喜,暗想:“难道……难道是婕儿姑娘舍不得我,所以让杨公子来赎我来了?” 因此忙不迭的点头道:“嗯……嗯,楷儿这就去。” 说完话欢快的跳起小身子,跑出了弄堂。 商怡婷随手打开面前的一扇雅间木门,走进去点亮了房中的油灯,对门外娇唤道:“进来罢。” 杨宗志应声走进来一看,心头不禁涌起突兀怪异之感,这房中布置的甚为简单素洁,毫无半分奢华之气,他知道这位婷姑姑可算是富足一方的人物,只看她前次洛都三绝之夜,便大敛财物多达白银几十万两,当能窥斑见豹,现时的白银几百两,便够得一户中户人家安享一世,却没想到这婷姑姑住的雅间居然……连一户普通的中户人家布设都算不上。 商怡婷眯着秀眸紧盯杨宗志,见到他目中惊奇之色一闪而过,不觉心头甚为快意,咯咯娇笑道:“杨公子,你在这房中稍坐片刻,人家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再陪你出来说话。” 杨宗志点了点头,看着恢复妖媚之气的商怡婷迈着碎步,扭着细嫩的腰身和丰满无比的肥臀儿走进内间,心头不禁沉吟:“她……执意让我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素来少出没于风月场所,显然也不是什么一掷千金的阔绰子弟,婷姑姑想在他身上谋些金银,自然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如此一想,便知她不是为了自己的财物,那便是……别有用心了,“难道是……她方才当真听出了什么,所以……想要找个机会一问究竟不成?” 杨宗志心头暗自一警,自忖还是少说话为妙,尽早的脱身离去才是。 转眼四处看看,灯火冥然,这房中堆砌的家居少的可怜,只有一个方桌,几个木头凳子,窗户边还有一扇大大的铜镜,想来她日常会坐在那里描眉画唇,窗外风雨声渐渐小了一些,他站起身来,在这稍显空荡的房中来回踱了几步,忽然看清楚,原来窗边还挂了一副水墨,待得看仔细些,那水墨并非普通的山水诗画田园描摹,也不是画得阡陌农家垂钓客,而是站着一位道骨仙风的老者,须发垂眉,一身蓝色的雍容古服,威严的立在画中。 杨宗志心中不禁惊奇,走过去对那老者看了几眼,忽然心头一动,原来……这画中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古时的贤能管子,话说管子在齐国为相,首开先河设置女闾七百,对外征收花粉税,尽数充入了国库之中,因此而成就了齐桓公的春秋霸主地位。 当然这些都是野史,不过杨宗志过去倒是听人说起过,这位管子之所以被称为贤能,一是因为他具有大的政治抱负,其二便是他懂得权谋变通的手段,不拘泥于旧时思想,话说回来,这位管子更可以算作现时这些春楼怡院的鼻祖祖师爷,因此……商怡婷将他拜在了空荡荡的房内,说不得便有进贡先人,庇护自己财源广进的意思。 正想到这里,身后咿呀一声轻响,脚步声幽幽的传来,杨宗志笑着转回头去便要说话,只不过话还未开口,忽然整个人都是窒息般的呆住,只见到……那门帘轻启,门前斜扭着小腰站着一位恍如二十的少女,那少女高高盘起了发髻,发髻上兀自带着水气,灯火一明一灭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再看那娇躯上,慵懒的披着一件绯红色的夹鏊,夹鏊甚短,只在腰间微微束了一束,极为恰当的凸显着小腰上的豪耸酥胸,下身却是长长的淡色素裙,裙身很紧,柔腻腻的贴在了玉腿上,显得那玉腿是如此的紧致修长,她将两只手儿都背在了身后,细腰斜摆,恍惚如同杨柳枝般弱不禁风,可是再见那荡人心魄的丰乳肥臀,却又让人几乎目眩神迷,霎时便能失去自我。 灯火尽处俏立着一位绝对堪称祸水的妖媚佳人,却又与过去感觉有些不同,具体什么不同……杨宗志一时倒是想不出来,或许是娥眉淡扫显得更加眉清目秀了些,又或许是拥有这般曲线夸张,翘腰肥臀,尚且还能打扮的如同邻家素女般的亲切宜人,让人心头无法不为其叹服。 商怡婷的秀美瞬也不瞬的盯着杨宗志仔细的看,见到他微笑着转回头来,接着便有些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星眸睁大,眉头却是下意识跳了一跳。 商怡婷轻掩小唇噗嗤一声巧笑了出来,媚人的摇曳着玉臀款款向前,仿佛甘愿让自己最最妖媚的瞬间在他面前尽情的绽放,待得两人相距不过一臂之远,杨宗志才是猛地回过神来,干笑道:“失……失礼了。” 商怡婷轻哼一声:“迂腐的家伙……” 便快走两步来到他的身旁,娇声问道:“在看什么?” 直到她离得近了,杨宗志才清楚的嗅到她身上此刻的香味,与今日早前嗅到那浓郁之极的香气分毫不同,只是淡淡的幽幽的,恍若是她身上的体香,而非胭脂水粉的味道。但就是这幽幽的素雅香味,却让杨宗志的喉咙有些发痒,他不得已咳嗽一声道:“原来你这房中竟是这般的洒脱简洁。” 商怡婷娇哼道:“那依照杨公子所想,人家这房中应该布置成什么样,是不是该金银高挂,处处都是奢靡豪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