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尸洞
茶馆里的交谈让姜之离和张起灵在吴邪脑海中留下了不好相处的印象，一个脑回路清奇言辞犀利，一个目中无人像个闷油瓶。 他偷偷问过吴三省这两人的来历，吴三省说他也只知道那小哥是长沙朋友介绍的业务水平在道上很出名的一位，那个叫小离的姑娘是他的meimei，甚至他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虽说吴邪没再主动和他们搭话，但是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会往两人身上瞟。 潘子开的车在山路前停下，那路太窄，车子开不进去，一行六人只得改乘摩托继续往山里去。 到了村子之后，吴三省找了个向导，是个戴着斗笠的抽旱烟的老头，随后他们坐着向导的牛车到了一处河滩前。 这地方前后左右什么都没有，荒凉又寂静，没人说话的时候，就只能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连声鸟叫都听不到。 这时，前面跑来了一只狗，吴三省拍了拍向导，“老爷子，下一程咱们骑这狗吗，恐怕够戗啊！” 那老头闻言大笑起来，“这狗是用来报信的，这最后一程啊，得坐船，狗会把那船带过来。” “这狗还会游泳？”吴三省惊讶。 “游得可好咧！不过这时候那船工肯定还没开工，咱们歇一会儿，抽口烟。” 吴邪看了看表，“都两点了还没开工，你这船工是什么作息时间啊？” 老头看了吴邪一眼，笑了笑，“我们这儿就他一个船工，他最厉害，他什么时候开工就什么时候开工，咱也没办法说什么，谁让河神爷只卖他面子。” “哦？怎么说？”吴三省问。 “这要是别人啊，进这山洞肯定出不来，他就没事。” 一听到山洞，吴三省整个人都来了劲，拿出地图看起来，吴邪和那两个伙计都凑了过去，姜之离和张起灵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没有动。 “那不是山洞。”姜之离小声道。 张起灵偏过头看她。 “这虽然看起来是一座山，可是它不是山，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山鬼感知不到的，一定不是山。 张起灵神情严肃起来，在长白山上他就知道了姜之离可以避开山中的一切危险，既然不是山，那就意味着姜之离的天赋起不了作用。 “你拉着我，不要松手。” 那边，老头给他们细说了那河洞的事情，也不知是真是假，吴三省听完后，抱起那只狗闻了闻，瞬间变了脸色，“难道那洞里还有这东西？” 吴邪学着吴三省也去闻那狗，结果直接绿了脸。 他被呛得直咳嗽，翻出水来猛灌了好几口才缓过劲来，“这狗怎么这么臭！” 潘子在一旁哈哈大笑，“小三爷，你想学你三叔还嫩着呢。” 吴三省说道：“这狗小时候就吃死人rou长大的，那是个尸洞，难怪要等时间才能过，那船工，小时候恐怕也是……” 吴邪像是被吓住了，愣着一动也不动，姜之离察觉到张起灵的身体紧绷了起来。 跟着吴三省的那两个伙计也齐齐变了脸色，那个叫大奎的轻声问道：“那尸洞到底是什么东西？进去会不会出事啊？” 吴三省摇头，“不知道，前几年我在太原也找到过这么一个洞，那里是日本人杀人堆尸的地方……” 他大致说了一下当时的经历，用竹筏载着带摄像机的动物进去看看尸洞里面有什么，但是最后也没看出个名堂来。 “要过这种洞，古时候都是死人和活人一起过去，要都是活的，进去了就出不来。听说山西那边有一带地方的人从小就喂孩子吃死人rou，这样尸气堆积在身体里，等长大了也就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诶，你那船工是不是从山西过来的？” 老头被吴三省这么一问，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不晓得哦，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他看了看天色，吹了声口哨，“驴蛋蛋，去把你家那船领过来！” 那狗呜的一声，跳进水里就往山后面游去了。 吴三省给潘子使了个眼色，潘子转身从牛车上的行李堆里取出了自己的背包背在了身上，然后把吴邪的包拿了出来，递给他的时候用杭州话说道：“这老头有问题。” 然后他便看到张起灵也伸手拿走了自己的行李，这才想起这儿还有两个人，他们安静得他几乎忘了他们的存在。 “小哥，小离姑娘，你们没走过这种水路，一会儿小心别掉进水里了。”潘子提醒道。 张起灵抬眸看他，只见潘子做了个手势，这个手势张起灵是看得懂的。 潘子自然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走过水路，说这话不过是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托词，重点是他这个表示有危险的手势。 张起灵点点头，“知道了。” 潘子没有在意他的态度，摆摆手继续收拾起牛车上的行李。 那老头忽然出声：“哎，这行李就不用拿下来了，等会儿我把牛和车一起拉上船就是，咱们省点力气。” 潘子不知塞了个什么东西在兜里，笑着应道：“这有些东西见不得水，还是随身带着好，万一那牛跳水里了咋办？” 老头还想说什么，就见河面上两只平板船一前一后地从山后面驶了出来，前面的船上站着一个中年人，一边撑船一边吆喝着他们。 “船来了！各位，咱们就坐在第一只船里，这牛车我给赶到后面船上……”说着他将牛往靠岸的地方赶了几步，车上还有几个包，潘子也不好再去拿了。 船越来越近，众人已经可以看清那船夫的模样，他皮肤黝黑，看起来极为普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吃死人rou的缘故，让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众人上了船，逐渐朝着那山靠去，一直没有说话的船夫突然开口道：“等一下各位到洞里千万小声说话，不要惊动了河神。” 那洞就藏在山壁后面，在岸上的时候根本看不到，现在他们才发现这是一个极小的洞，小到比着船只大了十公分，而且高度极低，得低着身子才能勉强进去。 仅是看着，就有一种压迫的封闭感袭来。 “这洞里这么黑，能打个手电不？”潘子扬了扬手里的矿灯。 船夫看了他一眼，“打手电不碍事，但是千万别照水里，吓死你们！” 吴三省一笑，“怎么？有水鬼啊？” “那水鬼算个啥，这水里的东西，我也不敢说是什么，你们要是胆子大，自己看一眼，记得，看一眼就得了。” 吴三省依旧笑着打哈哈，和潘子一唱一和地跟那船夫问话，大奎胆子小，已经在旁边缩成了一团，张起灵在船头一言不发，姜之离拉着他的袖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吴邪不自觉地攥紧了衣兜里的泥刀。 很快，船进了洞，潘子打开了矿灯，这洞刚进去那段还光亮，但是很快这矿灯便成了唯一的光源。 “三爷，这洞不简单啊，”大奎仍是把自己缩成一团，只是眼睛睁大了，“这是盗洞啊！” 吴三省点头，“水盗洞，古圆近方，看这些痕迹，这洞有年头了，里面应该另有乾坤。” 姜之离闻言看向四周，由此看来，这应该是一座古墓，是人为填出来的“山”。 “这位看样子有些来头，说得不错。”船夫猫着腰单膝跪在船头，单手撑篙，一点一划，他的篙子撑的是洞壁，根本不沾水。 那船夫接着说道：“听说这整座山就是座古墓，附近这样大大小小的水盗洞不少，就这个最大最深，你也看到了，那时候这水还没有这么高，是个旱洞。” “你也是个行家啊。”吴三省说着，还客气地递了根烟过去。 那人摇摇头，没有接，“什么行家，我也是听以前来这里的人说的，听得多了，自然也能说上两句了，也就知道这么点浅显的。” “嘘，听！有人说话！”张起灵突然出声，语气极其严肃。 船上安静下来，果然从洞的深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说什么可是又听不真切。 “潘子，他们到哪里去了？”吴三省回头发现船夫和向导老头都不见了，颇为着急地问道。 “不知道，没有听见跳水的声音，”潘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慌，“刚才一听到声音，人就突然走神了。” “糟了，我们身上没尸气，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吴三省表情懊恼。 这时，船突然抖了一下，正巧矿灯的光打在了水里，众人便都看到水里一个巨大的影子游了过去。 大奎看着壮实，可胆子却非常小，一直缩成一团不说，现在竟吓得下巴咯哒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吴三省怕他背过气去，猛扇了他一巴掌，骂道：“咯哒啥呢，人家一小鬼都没吭声，你他娘的跟了这么多年，啥出息！” 那“小鬼”指的自然是吴邪。 大奎终于不咯哒了，他苦着脸，“我的娘啊——三爷，这东西也忒大了，咱几个恐怕还不够开饭的。” 他原本是靠在船舷处的，现在身子已经挪到了船中央，生怕水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蹿出来把他叼去。 “我呸！”吴三省瞪了他一眼，“我们这里要家伙有家伙，要人有人，我吴家老三淘了这么久的沙子，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你没事少在这里给我放屁！” 这么狭小的空间里，水中掠过这么巨大的东西，无论是恐惧还是震撼，一时间船上的人都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潘子用矿灯照了照四周，“三爷，这洞里古古怪怪的，我心里瘆得慌，有什么事咱出去了再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