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终点
紧接着，那井道口里就传来的一声惨叫，小个子从里面摔了出来，还没落地就紧跟出一条血红色的巨蟒将他缠住了。 端着枪的人已经开始开火，密闭空间中的枪声震耳欲聋，感到疼痛的巨蟒暴怒，把小个子往石壁上一拍，沿着蓄水池的池壁极快地冲了下来。 吴三省的伙计大惊失色，好几个人撒腿就跑，他大骂，却喊不住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四散而逃。 剩下的人退到了一处井道里做防守，刚一进去，手电的光就照出了里面十几条野鸡脖子正往外涌来。 黑瞎子迅速朝里面开了一枪，随后就见其余的井道口里也钻出了密密麻麻的野鸡脖子。 “太多了，顶不住，跑吧。”黑瞎子说完就一把扯过解雨臣，寻了个没有野鸡脖子出来的井道冲了进去。 “妈的！”吴三省见黑瞎子也跑了，一下子怒气更甚，他回头看了眼吴邪，大喝：“该跑的不跑，你他妈倒是给我跑啊！” “三叔！”吴邪打掉了一条飞来的野鸡脖子，整个人急得不得了。 他抽空看了眼方才胖子所在的方向，好家伙，胖子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走了。 这时，黑瞎子又从井道口钻了出来，“往这边来！” 吴三省推了吴邪一把，后者也不磨蹭，连忙狂奔过去，只是他刚一钻进井道口，大量的野鸡脖子就飞过来把口子给堵满了。 吴邪连开好几枪，却根本挡不住它们的前仆后继。 吴三省在外面大声喊着让他快跑，吴邪见有黑瞎子在，咬咬牙，又开了一枪后就往井道口深处跑去。 涂泥防蛇的方法闪现在吴邪脑海中，他看到井道裂缝中的泥茧，迅速倒出水壶中的水和了泥涂在了自己身上，突然，他发现泥茧旁好像有一双眼睛。 那人从裂缝中走了出来，吴邪顿时愣在了原地，“小哥？” “跟我走。”张起灵说完，不给吴邪反应时间就钻进了一道裂缝。 吴邪脑子里一片乱麻，跟上去后便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他看到了一个泥人，只有脸部的泥被擦掉了，她的脸上还有一些泥印，但还是能分辨出她的容貌—— “文锦……阿姨！”吴邪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陈文锦整理着衣服，神态自若地笑了笑，“你也长大了。” 吴邪还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陈文锦不禁扑哧一笑，问道：“怎么？你反应不过来吗？也是，看到你长这么大的时候，我也反应不过来，想想都二十多年了。当时你还尿床，我还给你洗过尿布，你那时候长得好玩，比现在可可爱多了。” “文……文锦……姨，这，好久没见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吴邪的脑子依旧有些短路。 “谁说我们好久没见了？”陈文锦说着，就把头发往上一盘，做了个藏族的发型，然后又擦了擦自己的脸。 吴邪瞪大眼，“你是定主卓玛的那个儿媳妇！你原来一直跟着我们！那定主卓玛和我们说的那些话，难道——” 陈文锦点点头，“没错，那都是我临时让她和你们说的，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甚至姜小姐也出现了。” “对了，你们有遇到她吗？就是你说的姜小姐？”吴邪忙问。 陈文锦看了眼张起灵，后者眼中有些茫然，“没有，她和你们失散了？” 吴邪颇为埋怨地瞪着张起灵，“就是那天晚上，后来我就一直没再见到她。” “怎么回事？”张起灵皱眉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去追文锦阿姨，我们跟在你后面没跟上，忽然发现之之不见了，她应该是在你去追人之前就不见的。”吴邪说着说着来了气，“你们一个两个的不告而别，不知道我们剩下的人会担心吗？！” “小邪，别急。”陈文锦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虽然我也并不十分了解她，但是我相信她不会有事的。” 她目光有些惆怅，“只是我没想到，她也会牵扯到这件事里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吴邪慢慢平静下来，问道：“不对，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他看向张起灵，“你一早就知道？” 陈文锦说道：“我们本来就是同路人。这是一个计划，说来话长，这些事情我都会告诉你的，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先离开这里。” “可是，三叔他……” “这里的裂缝四通八达，你出去找很容易错过，吴三省和我们的目的地相同，只要他没出意外，我们肯定会碰上。” 三人加快脚步顺着井道一路往下，走了将近一个晚上，人工开凿的井道已经变成了天然的岩洞，淤泥也几乎没有了。 他们堵住裂缝做了个屏障，点起一小团火暂作休整。 在吴邪的追问下，陈文锦说出了当年西沙海底墓第四个版本的故事，她同时告诉了吴邪，还有一种力量——“它”的存在。 这时，屏障外传来了咳嗽声，那人敲了敲石头，问道：“里面是不是有人？天真？是不是你？” 吴邪听出了那是胖子的声音，他们撤掉屏障，果然看到了胖子那张涂满淤泥的脸。 胖子看见张起灵的和陈文锦，连忙问吴邪是怎么回事，吴邪只道说来话长，便问他吴三省的情况。 “哎，你三叔被咬了，不过第一时间打了血清，在我们后面。我们听到有说话声就来看看，我还以为是那些蛇。” 虽然陈文锦说吴三省是解连环假扮的，但是听到他受了伤，吴邪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他回头看了眼陈文锦，陈文锦说道：“走，去看看。” 吴三省微微睁开眼睛，许是看到了陈文锦，颤抖了一下，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吴邪看他这模样感到心里发酸，上次在云顶天宫他也是把自己折腾成了这般要死不活的样子。 陈文锦在吴三省身前蹲下，他吃力地朝她伸出手，陈文锦将他的手握住，轻声道：“小邪知道了，你不用瞒了，我们都不怪你。” 她的表情带着忧伤，有妥协也有无奈，她看向了一旁的解雨臣，“到底都是孩子，总不能厚此薄彼，小花，来。” 解雨臣敏锐地察觉到了氛围的不对劲，他迟疑地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他是你的叔叔，解连环。” “！你说什么？！”解雨臣难得有这么激烈而外露的情绪，他晃了晃身子，死死地盯着吴三省，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良久，解雨臣的声音才在一片寂静的石室里响起：“原来，你让我守好解家，是这个意思……” “解连环死的时候，我才六岁，解家一夜之间变了天。”解雨臣平静地述说着。 那一年，他被送往了红府，遇见了姜之离。 孩提时不懂的事情，随着他的成长逐渐清晰，原来有些人生来就是有自己要承担的命的。 “我是被推到台前的人，而吴邪，则是你们留下的后手，我说得对吗？”解雨臣忽然笑了笑，“解家，吴家，都是你们可以随时舍弃的东西，是吗？” 吴三省艰难地张了张嘴，“小花……”他说得很吃力，“是解家，对不起你。”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解雨臣觉得很冷，冷得让他快要分清眼前的真假，“解连环十九年前就死了，你，是吴三省。” 吴三省陷入了昏迷，黑瞎子找到了井道里的一道石门，那些伙计一听说里面可能有蛇都不愿意下去，最后吴邪、胖子、张起灵和陈文锦率先走了进去，留那些人在上面照顾吴三省。 黑瞎子在解雨臣旁边坐下，“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糖，可是你八岁之后就很少吃了。虽然你晚上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但是不得不说，你做得很好，解当家。” 解雨臣似乎接受了黑瞎子知道他很多黑料的事实，又似乎是懒得同他计较。 “等回去之后，我亲手给你做一份青椒rou丝炒饭，就当做姐夫的见面礼了。” 这下解雨臣终于有了反应，“你他妈说些什么屁话？” “啧，说真的，你是想回去，还是想在这儿等着？或者说跟进去看看？” 解雨臣选择了最后一个选项。 出于对雇主的责任心，黑瞎子威胁了那些伙计一番后才带着解雨臣走上了吴邪他们走过的路，等他们到达西王母宫正殿的时候却发现，好像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陈文锦和张起灵先后进入了那块巨大的蜂窝状陨玉中，去寻找他们的宿命、他们的终极。 陨玉划隔了两个世界，而留在人世间的他们能做的，唯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