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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房里闷久了,所以才会头疼。”皇后看向窗外,脸上的表情宁静而祥和:“春天到了,百花盛开,别时一番怡人风景。皇上久卧在床,虽说静养很重要,但适当的外出活动也很重要,赏赏花,晒晒太阳,这对皇上的病极有好处。”皇帝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绿柳红花,莺声燕语,与他这清冷的宫殿不同,外面的天地,是那样的生机勃勃,充满希望。他支起身子,露出向往的神色:“是啊,春天到了,多美丽的景色啊。”“待皇上用完药,让臣妾陪您出去走走可好?”摆脱了严冬的萧索,窗外属于春天的美景,令皇帝心动了:“好,好,朕好久都没有出去过了,真怀念以前我们一起赏花品茶的日子。”皇后温婉而笑,时光似乎回到了几十年前,她刚刚进宫,天真烂漫,而皇帝也芝兰玉树,丰神俊朗的日子。喝完了药,皇后便亲自伺候皇帝更衣。望着皇帝脸上早已松弛的肌rou,和他僵硬吃力的动作,皇上心中不由地一阵心酸感慨。她和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和宁和地相处过了,自从被封为皇后,她整日都在为如何保住后位而烦忧愁闷,偶尔侍寝,也秉着讨龙颜欢欣的态度去应付,倒没有了刚进宫时的那种单纯与真挚。早春时节,气温尚有些偏低,即便皇帝身上披着最厚实的狐裘风氅,年老体弱的身躯,依旧经不起寒风的侵蚀,不到片刻,就冷得嘴唇发紫了。皇后见状,忙命人去拿一条羊驼毛毯,自己则陪皇帝,在御花园的小亭上坐下,握住皇帝的手,为他驱赶寒冷。皇帝看着她,突然间发现,不论经历什么,不论发生什么,自己的身边,终究还是只有这个被自己冷落了多年结发妻子。这是自皇后落胎后性情大变开始,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她。女人早已不年轻,原本水灵白皙的肌肤,已变得蜡黄干枯,眼角也有了掩藏不住的细纹,但她笑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一样动人。他轻轻一叹,反手握住皇后的手,也露出了一抹是属于从前的宽慰笑意。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历经沉淀后,抛除所有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才发现,人生,竟可以变得如此温馨宁和。而这时,一个与温馨安宁格格不入的声音蓦地插了进来:“皇后,皇上重病在身,您如此任意妄为,置圣上龙体于不顾,究竟是何居心!”美好的气氛被打破,安宁与祥和不再,皇后抽回手,温婉娴静的目光倏然转冷,刀子一样袭向一旁闻讯赶至的文太师:“文太师,请你注意你的语气,本宫如何作为,还轮不到你这个臣子来指手画脚!”文太师面无表情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虽是国母,但也不例外!”“你……”皇后怒极,文太师就算是两朝元老,但自己是一国之母,他对自己,竟敢如此不敬,摆明了不将她放在眼里。“文太师,此事不能怪皇后,是朕一定要到御花园走走,皇后才会勉为其难陪朕一同前来。”这时,皇帝虽虚弱却极有威严的声音传来。皇后有些不能相的看着皇帝,在接收到对方示意她安心的眼神时,心头的某种情绪忽然一涌而上。犹记得,她刚由美人被晋封为贵人时,面对后宫中妃嫔的种种嫉妒和刁难,是皇帝,一次次出面替她解围,而当她由贵嫔晋封为妃,再由妃晋为贵妃时,皇帝,再也不会挡在她的身前,为她抵挡那些明里暗里的阴谋与陷害,他的心,早已转移到了别的嫔妃身上,为别的嫔妃遮风挡雨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的原因,皇帝的情感,皇后的情感,似乎都比平常要敏锐如多。为太师见皇帝出面,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只微微拱手,以毋庸置疑的口吻对皇帝道:“此地风大,皇上龙体未愈,不可在外耽搁多久,请皇上即刻回养心殿休养。”皇后倏地站起身,用比文太师还要毋庸置疑的口吻道:“皇上是天子,是你的主子,你这个做臣子的,怎可用这样的语气对皇上说话!皇上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面对这样言辞犀利的皇后,文太师微微有些惊讶,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皇后从最初对自己的低声下气,变为如今的针锋相对,但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继续硬声劝道:“皇上,老臣也是为了您的龙体着想,请您体谅老臣的一片苦心,莫要听信谗言,亲近小人。”闻言,皇后连声冷笑:“好,好你个文弼舟,你竟说本宫是小人,说本宫进献谗言,看来,你当真是不把皇上看在眼里了!”眼看两人要吵起来,皇帝连忙起身,虽然贪恋这难得美景以及与皇后几十年后重拾的温情,但他还是道:“不要吵了,朕回去就是。”正事还没提呢,好不容易才把皇帝带出来,皇后眼看计划将要失败,狠狠心,拽住皇帝披在外面的狐裘风氅,扑通跪倒在地:“皇上,臣妾做这一切,也是为了您啊,难道您真的就这么狠心,要置臣妾于不义吗?”皇帝见皇后哭得凄凉,心一软,已经迈开的脚步只能停下:“皇后,不是朕心狠,而是朕……力不从心呐。”皇后抬起朦胧的泪眼,道:“臣妾只想陪着皇上,不离不弃,这么多年,臣妾都未尽到一个妻子该有的义务,臣妾心里很悔。”她闭了闭眼,有更多的泪水从眼中溢出,瞬间沾湿了皇后干枯的脸颊:“其他的嫔妃,都有儿女陪伴在身边,臣妾却只有皇上,若连皇上都不怜惜臣妾,那还有谁能体谅臣妾呢?”听了他的话,皇帝心头也是一阵悲凉:“皇后,是朕对不起你。”“皇上,臣妾要的不多,只想在人生的最后,享受一次真正的天伦之乐,臣妾的这点小小请求,皇上您一定会答应的,对吗?”望着跪在自己脚边,期期艾艾仰望自己,眸中尽是祈求的皇后,皇帝心中的柔软,再也抑制不住地蔓延开,他微弯下身,扶起皇后:“当然不会,朕和你一样,也想在生命的最后,享受一次天伦之乐。”皇后破涕为笑,掏出绢帕擦了擦眼:“皇上,您没有忘了荣贵妃吧。”皇帝一愣,“荣贵妃?”“是啊,就是和臣妾一起进宫选秀,又同时被皇上封为美人的荣贵妃啊。”病中的皇帝,思绪似乎有些迟缓,但最终,他还是想起来了:“哦,朕知道,就是那个喜欢穿红衣裳,还喜欢哭鼻子的女孩,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