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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心爱的女人阿玲嫁个有钱的人家,不跟他遭罪受,他也就想给杀猪卖rou的人家做个女婿,让自己和老娘老妹过点好日子,不再被人掀屋顶砸锅台,不想再被人踩在脚底下。他错了吗?可究竟谁做错了?把一个好生生的女儿,拖进黑暗命运的万丈深渊。我们的父亲姜老师呢?他究竟在做什么。父亲姜正民很多个细节根本就不知道。家里一些个大大小小繁杂琐事他根本不大理会,不是都交给白桂花在家打理吗?她是他老婆,他老婆嘴巴会说,家里发生个什么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白桂花讲给他听,她讲他听,然后知道家里发生了一些什么大大小小的事,知道了二姐和我合着打势单力薄的宝子,知道二姐和我都放学一个时辰都还没回家,知道大女儿阿玲跟杨寨一个穷酸小子好上,知道阿玲的失踪是因为跟那浑蛋小子私奔,也知道她领娘家人去杨寨讨过人讨公道了。现在不用说他也知道,他长眼了,我们的父亲眼睛不瞎,他看得清楚,他不懂事的大女儿跟男人私奔完回家了。可家里这大大小小的一切破事比起父亲他爹他娘的惨事他的遭遇他不幸的人生,这世间还能有什么大事呢?我们的父亲早看淡了人生。晚上阿玲回家里来,那个时候学校都放假了,父亲姜正民好容易在家。回到家的阿玲也不讲话,不吃饭,也不哭。白天身上冒出来的汗晾干,再冒出来再晾干,到大姐回家时候它们又冒出来还没来得及晾干,头发上也是汗,一绺一绺粘着汗水的头发从头上垂下来,散发着浓郁的汗腥臭,眼睛像打散的鸡蛋黯淡无光。姜玲的心难受的厉害,身体痛的都不是她的了,满脑子都是爱情的伤。阿良突然的冷酷无情和陌生冷漠,她无法消化:白桂花带人砸阿良家的屋子,她无法理解。见姜玲这个样子,身为女人的白桂花都想作呕,打她身边过时用她沾满油腻肮脏的右手捂住她油腻肮脏的大嘴巴。因为白桂花是清白的女人,她就像里羊脂球对面高贵的伯爵夫人一样,满脸都是高贵嫌恶的表情,嫌恶高贵的白桂花甚至有些沾沾自喜,很明显,她带娘家人去杨寨这场仗打得漂亮,效果良好。我们的大姐姜玲主动回了家。父亲本想走上去狠狠骂大姐几句,看她这样子,也懒的骂,想想等过几天再说。哪知过不去几天,具体说也就第二天,杨寨传出的那些精彩推论就来了,就在瑶寨疯了似的开花。这个结果,无论对于沉浸在巨大爱情伤痛中的姜玲,还是偷偷有些沾沾自喜的白桂花以及本来就生气却懒得理会的父亲姜正民来说都是始料未及,不堪忍受的。这怎么了得,大闺女跟人家男人私奔,丢人,在农村不是头一回,真不是新鲜跟天一样的大事。可大闺女跟男人私奔,被男人睡了,被男人干过,玩腻又不要了,像扔破鞋一样甩了,可是三村五寨闻所未闻的爆炸性新闻。书包网电子书分享网站第十二章:25无处安放的人生(下)原来,私奔后遗症的威力远远超过当事人的想象,悲剧才刚刚拉开一个小角,像三角糖包里滚热的糖浆才刚刚从破口的角上挤一滴出来,后边跟着还有女人一生的不幸坎坷等着涌出来。谣言在闭塞的瑶寨,杨寨或者什么寨威力是巨大的,它比锋利的钢刃都厉害,捅你一下子,再捅你一下子,然后干脆停下来,就着流血的伤口就那样搅啊搅啊搅啊。白桂花听不住,她终于可以更加理直气壮的愤怒了,本来指望姜家会干活的大女儿留家里多帮衬几年;指望她嫁个富道人家,多捞点财金聘礼;指望她出嫁后连劳力带财力多帮衬娘家。现在好了,现在姜玲成个把扫帚星。好在她厉害,别人当她的面不敢怎么样,可人家看见她的儿子宝子柱子,就拍着手笑骂他们阿姐是破鞋,被男人睡腻歪后一脚蹬趴下了。父亲姜正民也气,阿玲这个事对于他这样一个宠辱不惊不为所动的父亲来说再也不是什么小事,他愤怒着骂姜玲,不骂她骂谁。去找杨寨那个叫阿良的狗东西,人家都举家搬去上庄,跟rou店铺有钱的瘸腿女儿订婚了。那就去上庄,去时那烂小子正举着菜刀砍rou呢,五块八一斤,人家不承认,还能夺他手里的rou刀砍死他吗?白桂花那嘴里的话更难听。没一点能给人看的脸色。天天满院子骂爹骂娘,骂鸡骂狗,骂天骂地,骂二姐和我,连自己一对亲生儿子都不放过,骂给谁听呢?还不是骂给大姐听。这事一出,一个说媒的都没有了,三村五寨都知道瑶寨一个姓姜的小学老师大女儿阿玲的故事。谁还愿要她呢?别人不要的破鞋,谁会捡起来穿呢?就连寨子东头喜欢阿玲几年断一根手指头的九指阿鱼都死了心,沾沾自喜呢,他妈高兴得跟中了彩票似的,逢人便说,“我那个儿啊,当初就想跟西头的阿玲,说谁都不愿意,给她介绍的姑娘家长多俊俏家里多拽多有钱他都不愿意,幸亏我拼死拦着。你看看,看着像好好个姑娘,就那么不老实不本分不干净,要是谁娶到家里再去外面找野男人偷腥,你看看,你看看﹍﹍呵﹍呵﹍﹍”。谁让阿玲不跟他呢?他跟他爹他娘托七八回媒人去我家说媒,大姐就是不愿意,白桂花也嫌他家穷,白桂花嫌他家穷还放话说嫁给谁都不会跟他家结亲戚。现在好了,遭报应了,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吗,鬼知道。大姐怎么办?大姐哭得眼泪都没有了她又去上庄找阿良,那个叫阿良的男人在那没错,端个菜刀指着她说“你要几斤rou啊,我割给你”。再闹他就说“你找谁啊,我不认识你”。他那个小眼瘸腿念到初中毕业的准媳妇大着嗓们嗷嗷叫唤,“你想做啥事,你想抢我男人是不是?”,他那个准丈母娘围了条溅满猪血的围裙,腰粗的跟猪腰一样,捋俩膀子说“你想咋的,又想跟男人睡觉了是不是?”嗓门大得像杀猪一样。我的大姐,她一个干干净净的清白身子,又能怎么样呢?她反反复复哭着跟我们后妈跟我们亲爹说她没跟他睡觉,说他没动她,谁信呢?是我们亲爹信还是我们后妈信她,怎么个信法?还能扒开她的裤子,扒开阿良买给她的小黄裤衩,再扒开她的*,找个啥东西朝里捅捅,检查检查看看她有没有叫男人睡过,有没有叫男人干过。百口难辨,怨谁呢,谁叫你不老实不检点跟男人私奔,跟男人睡觉又被男人蹬了呢?你还能跑到瑶寨大街上,跑到这附近三里五寨的大街上,跑到镇上大*的大街上,对着全大街的男人女人,好人坏人,对着老天爷发毒誓说你姜玲没有叫男人干过,没有跟男人睡觉,没有跟男人私奔。谁信啊,鬼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