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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越白。无忧也不知是不是天生的好酒量,着许多酒下去,竟没醉得趴下。不过过去没喝过什么酒,今天喝得又急,终于身子一晃,头晕脑胀地坐倒下去,后背撞上与她同桌的不凡,一口酒呛了出来。一条手臂从身后伸来,环在她的腰间,将她拢靠向身后结实的胸膛,令她不至于跌下桌去。“我代她喝。”不凡温和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另一只白玉般的手握了她端着的半碗酒,无忧将酒碗捏紧,不肯给他,在人前他也不能硬夺,二人同握了一个酒碗,不着痕迹地暗暗僵持。“这可不行……难得大伙兄弟聚在一起,郡主头一回与我们喝酒,怎么也得尽兴。”众人不依。“我与她是夫妻,凡事也该一起担着,这酒当然也该一起喝,不凡陪各位将军喝个尽兴。”常乐没有大婚,但天下均知,他是常乐六岁大病之际入的瓮,虽只是她的二夫,却与她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就算常乐大婚,他也个平夫的位置,所以他可以当着任何人的面与她称夫妻。只是他为人低调,加上敬重常乐以后的正夫,所以在人前从来不与她夫妻相称。这时为了替她喝酒,搬出这么个名份,确实再合适不过,众人也觉得理所当然。在座的人不觉得他这话有何不妥,无忧的心却是猛的提起,又再重重的砸下,回头怔看着他,整个人僵了下去。与他相识以来,知他虽然对兴宁百般小心呵护,但与兴宁的名分,不过是与姨娘之间的一个协议,心里却并没将兴宁作为妻子,也就是说,或许哪一天,他们便是孔雀东南飞。他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话,等于将自己与她绑在了一起。不凡微低了头,垂眼看着她泛红的脸颊,温柔一笑,“你已经喝了很多了,该换我来了。”无忧整个头像是被酒精麻木掉,完全没办法思考,她不懂他,但知道他说这话的后果,怔忡中,手中酒碗已被他接了过去。四目相对,他将酒碗端到唇边,一饮而尽,眼一直没离她的眼。在她脱下衣裳的那一刻,他看见他眼里的痛,那痛如尖刺直刺入他的心,他不怕痛,但忍受不了她受伤。八年前,看着在自己面前慢慢长大的小妻子为了不连累他,喝下毒酒,那是他第一次害怕不管他再怎么害怕,怀中小人儿在怀中仍然冷去,她眼角噙着泪,唇边却带着笑。她是他一生中,唯一想好好呵护着长大的人,可是他保护不了她,还累她为自己而死。那时看着她可爱得如同玉娃娃的小脸,心便死去。与王妃签下协约,与兴宁落下个夫妻的名分,那不过是个协议,等她遇上自己的良人,便是他离开之时。他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自小与忧忧相依为命,他们之间情胜于兄弟姐妹,浓于血。而她是他的小妻子,从小便认为夫妻就是最亲的。在他心里妻子也只有她一个,而她早已离他而去。明知忧忧不会再复活,但怎么也无法将面前的无忧和他的妻子完全分开,潜意识有种感觉,她就是忧忧。虽然荒谬,也不知是不是在为自己想与她一起找一个借口,但他宁肯这么认为。听着峻熙带她离开的马蹄声,生平第二次害怕,害怕失去,这种害怕与失去忧忧时像是一样,却又是不同,熟悉又陌生。“失去”二字,光想想便刻骨的痛。长年来在心里筑了一堵高墙,没有任何女子可以越过这堵墙,让他内心有一丝波动,正如他所说,他没心。如今这堵墙出现了裂缝,压抑着的感情如洪水崩堤,一发不可收拾。他的真正身份,只要现世,便是死。死,他固然不怕,但他这一死,涉入的人和事便多不胜数,将会抛起半天高的腥风血雨。与他同样处境的还有他的亲jiejie,当年的北齐长公主峻宣,现在的南朝长公主长宁。南朝长公主长宁,自幼身体不好,为了能让她存活,不沾上皇族中的煞气,从三岁起,便养在南山的庵堂里,由一群尼姑养着,能去看望她的,只有她的母亲宜妃。148借夫君但长宁最终还是在十岁时夭折,南皇因为meimei母子四人的死,愧疚得寝食难安,再加上私藏着峻宣,始终是个隐窜,一旦暴露,南朝又将面临北齐和西越的联手强攻,已弱得如一线风筝的南朝必会被踏为平地。前思后想,便杀死前来报信的尼姑,瞒下长女夭折之事,只是对宜妃说女儿重病,宜妃匆匆前去探望。虽然十五岁的峻宣与十岁的长宁相差太远,但见过长宁的人,除了他这个父亲,无一存活,他没说长宁长得不对劲,又有谁敢说长宁相貌老成了些,就不是皇上的女儿?又将宣妃的meimei送入宫中照顾长宁。长宁公主去了多病之身,自然是宣妃的meimei怡娘照顾有方,怡娘也因此受封为贵妃,仅在皇后之下,而长宁便过在了她的膝下。几年来,怡妃一直未能生育。虽然南朝仍是以子为贵,但受西越等几个女子为尊的国策影响,只要女子有才,同样可以享有无上的权利,甚至可以为皇……怡妃明白,如果自己一直无出,或者生出个不争气的,都是无用,过些年,她年老色衰,靠的却是这个女儿,于是对养女使更是视为己出,娘家能为她做的,为她做尽,能教她的争权夺利,也教了个淋漓尽致,暗盼日后,她能坐上帝位,保得自己家族一脉的荣华。所以他和jiejie见面,被无忧看见,jiejie无论如何会杀了她灭口。当他淡然对jiejie说出不允许伤害无忧的时候,那是他用与她决裂,用性命来来威胁峻宣。再有他儿时被父皇赐下毒酒,端着毒酒,见许多彩鹭飞来,在窗前盘旋,甚至有彩鹭停在他手臂上,极美,也极是有趣。父皇匆匆赶来,看着满屋的彩鹭,而他已服下毒酒,面如死灰。父皇脸上阴晴不定,犹豫片刻,却一脚踢开母亲,命人即刻领峻珩前来,而将他尽快送走。后来长大,他知道彩鹭与天女的事才赫然明白,自己竟是天女自选的夫君,结果父皇毒死了他,便是以天下为敌,北齐必被各国君联手踏为平地。要想不认,唯一的办法,就是欺天瞒世。一旦揭出,他就不能不成为兴宁的夫君,一辈子留在她身边,除非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