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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约莫和他想象中的凄美爱情不太一样,沉重的铁门慢慢关上,隔出一道生与死的鸿沟,这么轻易地就斩断了所有一切,甚至连敌人举起屠刀的声音的没有,甚至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有的只是青霭关门口成千上万具尸体,和血色弥漫的残阳。他们这样轻易地永别。小乞丐偏着头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自己胸口那股子闷气到底因为什么,他把这股气归结于自己听了一个极其憋屈的爱情故事,于是他抬起头认真地对陆舜华说:“你的故事一点也不好听。”陆舜华觉得乐了,她说:“先前是你缠着我要听的,讲给你听了又翻脸,你这个小孩儿好无赖。”“那不一样,我以为……”他嘟嘟囔囔,低下声音:“我还以为你要给我讲个英雄故事呢。”“这不是吗?”陆舜华轻轻地说,“将军拼死守城,力保上京不失,最终等来援军反败为胜,这难道不是个英雄故事?”“可是,他……”小乞丐欲言又止。他想了又想,觉得这个女人说的好像没错。没有任何反驳的话。陆舜华:“你叫什么名字?”小乞丐挠挠后脑勺:“我叫土土。”“土土?”陆舜华说,“大名叫什么?”说到这个小乞丐就一脸愤懑:“我阿爹都要把我卖了,我还叫他给取的名字干嘛!反正我阿娘叫我土土,我以后就叫土土!”说完,脸上又浮现出一丝难掩的悲伤,他摸摸肚皮,叹口气说:“我好想我阿娘啊,至少她在的时候我从来不用饿肚子,可是我都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陆舜华静默了会儿,忽然伸出手来。她的右手泛着可怖的红斑,慢慢靠近土土。土土看了那只手两眼,眼里没有丝毫害怕,只是初初一见,很是惊奇。陆舜华摸了下他的肩膀,又很快缩回去,她含笑的声音在面纱下闷闷的:“我也有个孩子,如果生下来,可能跟你一般大了。”土土说:“那他呢?”陆舜华说:“没有福气,不在了。”土土没有说话。过了会儿,他转过头,脏污满布的脸上意外的有丝红晕。他似乎非常害羞,小声地说:“我觉得你刚才那样,跟我的阿娘特别像。”陆舜华怔住。她拢住衣袍,捂着自己,脸上还戴着那块面纱,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泛着温柔。她看着土土,这个世上除叶魏紫和江淮外又一个看过她伤痕的人,可是他不怕。因为他不怕,所以陆舜华心里更加有种异样的柔软,她突然很想伸手去抱抱这个可怜的小乞丐,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抱住他。但她最后没能去抱住他,在她刚动了动手指的时候,被一辆驰行而来的马车打断了。马车上下来一个人,脊背有种天然的弯曲,看着很是卑微,但是眼神清明,细看之下还有着圆滑和狡黠。马车停在他们面前,赶车的人面无表情,走过来的人细声细气:“宸音郡主,有礼了。请郡主走一趟吧,皇上有请。”进宫的路比想象中顺畅。这种顺畅不是道路的顺畅,是心上的顺畅。陆舜华不是没进过宫里,也不是没见过皇帝,但每一次都没有这次来得平静,可能到底还是因为她已经死了,巍巍皇权再也震慑不住她。土土之前说过,他最羡慕皇宫里的人,有吃不完的东西,永远不用担心挨饿受冻。陆舜华看着门前紧闭的华贵殿门,脸上没有一点多余表情。她在心里想,土土这种想法或许是错的,宫里的人也许还羡慕外面的人。因为自由。在这座皇宫里生活的人,没有人有真正的自由,不管是rou体的自由还是心里的自由。“宸音郡主。”殿内灯火幢幢,明明是白日却偏要点灯,昏黄地映在地上,折照出皇帝高达肃穆的影子。他走过来,绕着陆舜华走了两圈,然后站定。“有影子啊。”他瞥着地上两道修长的影,要笑不笑地抬起头,“朕刚才还想着要不要差人在侧殿贴点镇鬼符,现在看来,原是不必。”陆舜华沉默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皇帝。皇帝没有穿龙袍,一袭黑袍滚着金边,说不出的贵气疏离。毕竟是表兄弟,他的长相与江淮有三分相似,但眼里的淡漠却不同。江淮的淡漠是对人世间的厌倦,尚怀热血,皇帝的淡漠却是和巍巍皇城一样,那是权势深深扎根于骨血后流露出的,对世人如草芥般的轻蔑和不屑一顾。“宸音。”皇帝捏着陆舜华的下巴,将她的面纱一把扯下,把她整张脸都抬起,“朕应该恭喜江淮,他的宝贝疙瘩居然从南越回来了。”放开手,脸色猛地透出股诡异的阴沉。“虽然难看了点儿,而且,是死的。”陆舜华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到前方,眸色沉凝,说道:“皇上,想拿我对付阿淮?”“对付?”皇帝似有疑惑,“他做错什么事了吗,为何要对付他?”顿了一下,又仿佛恍然大悟,皇帝拍了下手掌,说:“郡主可是误会了。算起来,朕还是你义兄,对你这个meimei却向来少了关心,青霭关之战时朕重伤昏迷,无力顾及你,听闻你遭受池鱼之殃心中甚是悲痛。如今你好端端归来,朕很是欣慰,此次召你前来,不过叙旧而已。”“叙旧?”陆舜华咬着牙,往后退了一大步。果真她刚一动,殿门边守着的护卫登时亮出长剑,个个警惕地看着她。叙旧,好一个叙旧。是了,陆舜华心想,就是这样。自由和权力,从来都羁绊相生。他们都没有自由。良久,她轻轻地皱起眉头,“皇上要同我叙旧,那正好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问皇上。”皇上笑了,笑声响在空荡荡的大殿内,有种空落的渗人感。“你问。”“我想问……”陆舜华动了动唇,半边脸上的血痕显出狰狞的模样,似张牙舞爪的凶兽即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