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争不过就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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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怜甚至感觉不到痛,视线变得模糊,耳边安静。 她卡在车里动不了。 但她清楚,陆柏屿比她伤得严重,他已经被鲜血浸透。 救护车和交警赶来的时候,邬怜眼皮沉得厉害,嘴里用力强调着:“先救他……” 瞿棹赶到医院,警察正和赵子雯叙述这场车祸。 陆柏屿的车是正常行驶,货车车头撞在他的车左侧,小车翻滚后又撞到后面行驶的车辆,才翻到路旁人行道。 小车车头极其左侧车体严重凹陷变形,气囊弹出,风挡玻璃破碎,发动机盖凹陷,车体碎片散落一地,现场正在勘察。 而陆柏屿被送进抢救室已经一小时。 警察离开,赵子雯身子虚脱无力,背靠着冰凉坚硬的墙壁,缓缓往下滑。瞿棹上前扶住她,沉声安慰:“阿姨,陆柏屿的手术还没结束,您不能垮。” 颓败地摇摇头,赵子雯眼神黯淡,轻声低喃:“完了,这回完了……” 陆柏屿从小到大被保护得矜贵,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之前那次被花瓶砸破头,已经足够让她心惊。这次,她害怕看不到希望。 警察说得很清楚,从现场的监控看,事发时陆柏屿把方向盘反打了过去,整辆货车都顶在了他的驾驶位。正因此,邬怜才轻伤。 等了一会儿,邬怜从隔壁的手术室出来,她是皮外伤,小腿划了几道口子,没用缝针,涂药包扎好就可以下床。 她只是有些头晕。 前不久的场景仿佛重现,她在急救室外面等,陆柏屿在里面与死神作斗争。 邬怜觉得很抱歉,又不知如何和赵子雯解释,局促地站在旁边,不敢上前。 这是一场意外。 车子是陆柏屿开的,邬怜只是正好在车上,大家都知道不能迁怒于人。但想到儿子这段时间频频受伤,赵子雯心里还是有介意,不想理会邬怜。 抢救室的门从里面推开,可他们等来的不是好消息,是医院下达的病危通知书。 赵子雯作为家属,把这张纸攥在手里,眼眶掉出大滴眼泪。 目前患者病情危重……随时可能危及生命…… 他眼前闪过一片黑,踉跄着往后倒,被瞿棹揽住肩膀才站稳。邬怜想上前帮忙,又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那张轻薄的纸,眼中挣扎着痛苦。 那代表的是陆柏屿的命。 强撑着,赵子雯在通知书上签字。 可几个小时过去,新鲜的血浆不停地往抢救室里送,没有一点消息出来。走廊上的人等得筋疲力尽,眼睛依旧紧盯那道紧闭的门缝,图着生的希望。 半夜,瞿棹和项昀声到窗口抽烟。面对如此重大的事故,两人心境各不相同。 在瞿棹视角,他不想陆柏屿出事,也担心陆柏屿一旦清醒过来,邬怜会真心相付。 项昀声甚至怀疑过这场车祸是否出于陆柏屿的设计。可深想,陆柏屿是最清楚自己身体情况的,如此惨烈的车祸,生死难料。加之,他不觉得风流惯了的陆柏屿会为一个女人拿命相搏。 大家都在纠结。 一根烟后,两人对视,又点上一根。 “你希望他醒过来吗?”项昀声眸色沉沉,口吻不定。 瞿棹深吸一口烟,青白色烟雾吐到窗外,随风缓缓飘散,挡不住他侧脸的冷峻,嗓音平淡,“当然,他是我的朋友。” 周遭安静,只有窗外扫过的树叶窸窣声,项昀声气场淡得让人捕捉不到情绪。 捻灭烟蒂,瞿棹问他:“你希望他死?” 说到底,他们仨是有竞争关系的。尤其最近,大家都明牌,各凭本事。 这种情况下,怀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掐了烟,项昀声低声开口:“还是活着吧,虽然他很烦。” 陆柏屿是唯一一个,项家人要求他远离的。 但他做朋友没话说,玻璃美人有颗仗义的心,高中时候哪次打架都没落下他,知道自己受不得伤,也不怯场,没当过逃兵。 也是他和瞿棹友情的纽带。 他冷僻安静,瞿棹脾气爆,有陆柏屿在中间做润滑,三人友情保持紧密,好多年都没散伙。 谁敢说不是真心的呢。 两人情绪沉寂下来,转头看走廊尽头,赵子雯消沉地坐在抢救室门口的椅子上,邬怜紧贴着墙边站,像做错事的孩子,眼睛红红的,不时往里吸气。 没有打招呼,瞿棹散了散身上的烟味,朝她走去。 项昀声跟上。 车祸发生时,邬怜被陆柏屿抱在怀里,护得严实,所以她现在除了头晕,一切安然。她知道自己需要理智,但眼眶中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她不想让赵子雯看到,怕人家觉得晦气,她就偷偷擦,眼角摩得火辣辣得疼,还是前功尽弃,湿意很快纵横满脸。 上次,她担心害怕,更多的是觉得不好对陆家交代。今天完全不一样,她单纯不想陆柏屿出事,人只有在面对死亡时,才肯直面自己最脆弱的伤口。 她对他还有情,之前是被他心狠的一面覆盖,自觉做出避害行为。现在,她想躲都躲不了,他是她认真交往过的一任,曾经的甜蜜和心动都真实存在过。 她想让他平安地从手术室出来。 她不想对他愧疚。 低头用袖子抹眼泪,邬怜视线模模糊糊,就看到一截小麦色的手腕伸到她眼前,指间夹着纸巾。 她甚至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取过纸巾擦眼泪,瞿棹就坐在她旁边椅子上,拉住她的手,带她坐下。邬怜躲不开,又有长辈在,没有反抗,压制好自己的吸气声。 侧过脸,瞿棹和她说话刻意压低声音:“别哭了,手术还在做,就不是坏事。” 避免给她在赵子雯面前造成困扰。 却不知,自己的安慰是如此笨拙。 哭得眼皮和鼻头都通红,邬怜抬眼看他,往日清亮的杏眸浑浊浮着血丝,纤细声音带着浓郁鼻腔:“他身体不好,我怕他出事……” 瞿棹心头一坠,隐隐作痛,他清醒地知道,邬怜在担心他的情敌。甚至,那很可能是她心爱的男人。 涌到喉口的苦涩被生生咽下,瞿棹又给她递一张纸巾,轻声安抚:“不会,他知道你在等他,会醒过来的。” 闻言,邬怜眼珠颤了颤,看向他的目光带着诧异和恍惚。 她心里融进一股奇妙的感觉,很复杂。 无法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