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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アイジン]一个小小的故事

    ●cp:爱尔兰×琴酒,非无差非互攻。

    ●竹马if线设想,私设有,年龄差有所缩小。全篇字数1w+。

    →一个简简单单的清水梗概,平铺直叙。如果能看完,不胜感激。

    彼时的爱尔兰和琴酒都很年幼,年幼到他们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就被送了过来。

    当然,组织也不会提前给他们任何名字。孩子们只是冰冷地被贴上一个个编号,一个死掉了,下一个就会来顶上他的位置。

    训练基地里永远是不缺人的。

    所以,在一次次的人员流动中,他们的名字差不多被固定了下来——一个是7号,另一个则是14号。

    这与实力、际遇和年龄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代表着本批次来到基地的顺序而已。这些来自世界各地孤儿院的孩子们,有一部分被带到了这个基地,然后在这里接受着训练,从而彻底地落入乌鸦的窠巢中去。

    经受不住的,就会被折断羽翼,从此埋葬在这个地方。

    没有人试图逃跑。岛上看守严密,加上负责人血腥冷酷的作风,聪明人都不会选择逃跑。遑论他们已经看到过无数同伴的尸体,不会再被热血上头的笨蛋打动,去以身犯险挑战组织的权威。

    而且,与荒漠相比,海岛的环境已经算得上不错了。所以,这些孩子们在高压的训练下,很快就被迫适应了环境。他们两两分在一个宿舍,房间是随机分配的。如果遇到彼此仇恨的对象时,不仅需要面对每日繁重的训练量,更要小心夜晚来自对方的袭击。

    这无疑也是组织给予的一种考验,就看他们打算如何化解。

    ——

    其实,14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7号熟起来的。就好像一个没注意,身旁就多出了一个家伙。他们两个关系泛泛,既无恩情,也无仇怨,只是简简单单被分到了同一间宿舍而已。但无论如何,这也难免算是一种缘分,而7号的性格也让他渐渐与14号熟络了起来,从偶尔的搭话到已经能一同行动,无疑7号自己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负责人对此并不是很在意——搭档结盟的大有人在,但最终多数会在最后一关破裂,真的能两个人一起活着出岛的话也是一种实力。

    和其他孩子不同,7号虽然同样是被送到这里的,但是他的眼中却始终留存着一抹火苗。这并不是说他心存不屈的反抗意志,而是说他拥有一种在这个地方很稀缺的品质。

    没错,7号算是个好人。在所有人都已手染鲜血的地方,他看起来却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好人。

    可是7号并不会心慈手软。14号见到过他杀人的场面,仍旧干脆利落,只是他会为死去的人做一个简短的哀悼。他的表情很认真,让14号连嘲笑他是伪善的机会都没有。

    7号很自律,也很有原则。实话说,他更像是那种在老牌黑手党里成长起来的人,明明身处黑暗一方,可为人处世却总恪守着某种界限,哪怕在杀戮时也一样。

    这也让他被衬托得有些像个异类——14号则是因为特殊的发色被排斥。因此,他们两人都容易成为其他人下手和追赶的目标。不过,无论是谁都没能得逞过。

    一直到开始正式排名的那一天,由于7号的性格更温和一些,加上他偏上却并非顶尖的成绩,让他的人缘有所提升,同时也开始有了居心不良接近7号的人。可14号却因为他出众的能力,更加被排挤和嫉妒了。

    最开始时,他们眼中的恶意完全不加掩饰。7号皱眉。他对这种抱团的欺凌行为毫无好感——即使那些人连14号的衣角都碰不到——但这并不妨碍7号对此的排斥。但14号毫不在意。

    7号确实知道14号不喜欢其他人插手自己的事情,不过在事态面临失控时,无论14号的态度如何,他也决心要进行阻止。

    只是后来出问题的却是7号那边。

    其中一个接近他的人,抱着想要消灭前几名对手的心态,在两人的食物中下了毒。好在14号比较警惕,7号也因为一些意外导致没有去吃。

    当晚,在将罪魁祸首杀死之后,7号平静地洗干净手上的血迹,对舍友说了一句抱歉,又重新躺回自己的床铺。

    明白7号现在才回来的原因,片刻的安静后,14号冷冷地开口:“你之后可要注意结交的对象,别把自己玩死了。”

    听到这句话,7号并没有生气,14号之外的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普通的交流者罢了。他想了想,回应道:“确实,但我不会看错人。”

    14号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但他没应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宿舍里特别明显,14号翻了个身,留给对面的7号一个银白色的后脑勺。

    ——

    几年的时间过去,他们渐渐成长为少年。训练任务并没有减轻,而是越来越复杂和艰巨。不过两人都坚持了下来。

    很快,就到了他们在训练基地最后的时刻——生存考核。他们将会被没收自己所有的装备和食物,由负责人统一分发少量的食物和水。至于武器,则是需要他们自己凭运气在海岛上寻找。每个人的手上都被戴了电子手环,里面有微型炸弹,在考核结束后才能被取下。

    时间是一周。在至少四分之三的人死亡以前,考核不会停止,任何人都可能是敌人。

    14号攥紧拳头,警觉地看向周围。他刚把东西收好,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14号本能地抓住对方的手腕打算扭断,在转头看到7号的脸时顿时又卸了力度,没好气地问:“怎么了?”

    “我想和你成为搭档。”

    7号这样说着,就像是他第一次试着靠近14号那天。他的目光专注,加上长久以来相处的熟悉和信任,让14号不想拒绝。

    “可以。”他说,“但如果你拖了后腿,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你。”

    连14号都没觉得这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警告,但7号却认真点了点头,郑重地答应下来。

    “好。”

    “你是蠢货吗?”

    14号伸手,在对方的头上拍了一巴掌,然后拽着他去找武器了。7号摸了摸头,还不忘观察附近的地形——他在这方面比较敏锐,因此也想着多收集一些信息帮上14号的忙。

    在碰壁几次后,他们成功挖到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有几块压缩饼干、一小瓶水,以及一把匕首。因为是14号先发现的,所以里面的东西理应归属于14号。

    7号觉得理所应当,毕竟他自己也有负责人发放的初始物资,省着吃凑合一两天完全足够。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靠前的成绩和实力,并没有多少人敢来抢夺。

    又走了一阵之后,就已经有按捺不住动手的人了。他们分工明确,加上行动也默契,三分钟之内地上就躺了几具尸体。

    把敌人的物资搜刮掉,刚拽了片叶子擦了擦手,7号便注意到约莫五步远的位置上,有一块泥土质地存在细微不同。他谨慎地靠近那里,试探着挖掘几下,果然翻出了一个小包裹。他小声招呼14号来看。

    发现里面包着的手枪时,14号的眼睛亮了。

    7号把它捧起来,认真地检查了一番后,把枪交给14号,说:“喜欢的话,你可以用枪。我记得,你的枪法很好。”

    对方看起来一点儿想要拿枪的欲望都没有。14号眯起眼:“你是在让着我吗?”

    7号想了想回应道:“不,这是出于对搭档能力的信任。”

    14号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但把那个匕首塞到了同伴手里。

    7号忍不住笑了笑。

    ——

    当然,两人的试炼并不是一帆风顺的。第三天的时候,岛上忽然下起了暴雨。由于有一群人合起来打算先消灭他们这两个威胁性比较大的对手,他们遭到了持续的追击和偷袭。

    这让7号和14号都没什么休息的时间,他们身上也都大大小小受了些伤,好在并不致命,也没有严重到影响行动。只是,在暴雨中待的太久,让与同伴相比较为瘦弱的14号生病了。

    7号一开始都没有发现这个事情——他们都在紧绷着时刻准备应对攻击,而14号更是善于隐瞒自己的情况。于是直到14号烧得头一晕下意识往旁边栽倒时,刚划开一个袭击者喉管的7号大惊失色地跑来接住他,这才发现了同伴目前的身体状况。

    “你发烧了!”

    好在现在没有敌人过来。不顾14号的坚持,他把脸凑过去,抵住对方的额头——果然很烫。

    “没有到危险线。”14号哑着嗓子,“我还有体力去杀人。”

    “但是这样拖下去或许会变得严重。如果因为这份坚持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也很遗憾吧。我是你的搭档啊,我会帮你的。你可以试着多相信我一点。”

    7号认真的话语在耳边响起,14号不说话了。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有成为「拖累」的一天,这种虚弱感让他很恼怒。但是他也明白,以7号的性格,对方永远不会把自己当作拖累和负担。

    7号小心地把自己已经在逃跑中变得有些破破烂烂的唯一一件外套披在14号身上,把袖子拽到对方身前打了个结,又用兜帽强硬地盖住他的头发。这次14号没有拒绝,他自己也伸出手扯了扯,把边沿上的一点银发都遮得严严实实。

    身后很快又会有人追上来,两人没有时间停下。14号眯起眼,趴在7号的肩头往后看。生病让他的双臂有些发软,但没关系,他的准头还在,不会浪费多余的子弹。即使轨道稍微偏离了一点点,也仍旧成功将想要对两人下手的几个孩子杀死。

    到后来,14号的手臂因为后坐力已经发麻,这些天攒下的弹药也所剩无几。看了看身后已经没有人,14号就拍了拍7号的肩膀,让他先把自己放下来。

    有对地理方面很敏锐的7号在,虽然有暴雨的影响,但补给的位置仍旧很好判断。他们挖出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有一小瓶水、几块压缩饼干和一点子弹,并没有更多的武器用于防身。7号重新把破布埋起来,用旧土压在上面,熟练地消除了两人翻找的痕迹。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这也让两人的行程变得不那么顺利。如果他们今晚没有找到合适的栖身之处的话,岛上游荡的野兽也会将他们撕成碎片。

    14号因为发烧,即使艰难地试图保持警惕,但也仍旧控制不住地睡着了。好在,7号只是感到疲惫,但还没有产生太多睡意。他拧了自己一把,打起精神,抱着14号探索了一阵子,就注意到一处偏僻的山洞。

    这种巧合让他略有些奇怪,但天已经完全黑了,暴雨还在继续,没时间让他去思考太多。7号把14号放在附近一个安全的躲藏点,然后攥着匕首小心翼翼地靠近山洞口。

    他成功地潜入进去,没有发现敌人和野兽,也没有物资。但好在里面堆着一些干草,而且比起外面,这里挡雨、避风还干燥温暖。7号急匆匆地跑回去找14号,动作小心地把对方搬到山洞里,又淋着雨跑到外面去消灭两人来时的痕迹。毕竟有雨,之前的脚印等等已经被冲刷得差不多了,可泥土湿软,难免会有深一些的足印留下。

    于是7号用树枝捆成一束,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印记清扫干净,又用一些杂乱的石子和枝叶挡住其他的痕迹。

    等他回到山洞,14号还没有醒。用雨水洗了洗手,拿一片大一点的树叶抹掉大部分水珠,7号动作轻柔地去探14号额头的温度,又把留下来的干净的淡水一点点喂给他。看到对方脸色好了一点之后,他便努力在旁边生起一个小火堆,用于烘干衣服和保持温度。

    因为担心阻碍行动和留下过于明显的痕迹,14号银白色的头发早在之前就被用一根树藤简单又粗糙地扎了起来——这是7号的手笔。如果换成14号的话,大概他会选择直接削断那部分发丝。但7号只是认真地说:“我看到你留了很久,一直没有剪过。你是打算留长发的吧?”

    14号嗤笑一声,心想那只不过是他懒得打理,才任由头发长到了及肩的长度——训练比外表重要得多,早在看到负责人的眼神时,14号便明白他们迟早会有互相厮杀的一天。

    只有留住性命,才会有考虑其他东西的可能。

    但14号并没有和7号说这么多。他只是沉默地任由对方用树藤系了一个简单的结,把垂落的那部分发丝扎起来,又把多余的发丝拨到耳后。

    小孩子的身体总是脆弱的。哪怕他们经受了多么严酷的训练,在生病时仍旧无法像成年人一样表现得若无其事。14号刚开始在发热,浑身烫得像个小火炉,后来又喃喃自语地喊着冷。用多余的树枝石头挡住洞口,只留下通风的部分,7号抱着14号挪到火堆边给他取暖,抬头,看到了划过洞口的一道雪白光亮的闪电。

    雷声很大,轰隆隆的,伴随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可能是被吵到了,14号有点不舒服地动了动。

    7号低下头,小心地又把14号抱紧了一些。

    他们依偎着睡着了。

    抱着14号入睡的同时,7号的手里也牢牢握着武器,不过他没有忘记把枪放进搭档手里,自己仍旧用着那把匕首——相较起来,还是开枪比较省力一些,挥动匕首对于现在的14号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14号睡得很安静,脸颊还带着发烧的红。不过在7号勉勉强强的照顾下,比起之前状态已经有所好转。但即使如此,14号也本能地紧紧握着手中的枪。好在他们找到的地方足够偏僻,至少这一晚上,都没有其他人摸到这里。

    但一直躲藏着并不是他们的习惯,更何况组织想要的是从厮杀中脱颖而出的存在,而不是龟缩到最后的懦弱者。所以第二天两人稍作休整后,便离开了那里。出于一些担忧与私心,他们重新将洞口掩藏了起来,也照旧把里面的痕迹消除干净。

    剩下的几天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难熬。滴滴的电子音响起,14号警觉地低头去看,7号也下意识抬起了手腕。

    ——光屏闪了几下就熄灭,上面出现了几个绿色的数字,圆形的屏幕边缘还有一个小小的指示标。

    23/100

    是已经死掉了足够多的人,所以考验结束了吗?

    他们正在思索这件事,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有几个孩子从树丛间冒出来,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嘴里还嚷嚷着:“手环上出结果了!结束了!”“快到了!马上就结束了!”“太好了!”

    14号和7号站在树荫里,看到他们跑向了两人本打算前往的方向。

    要跟上去吗?

    7号用眼神询问。

    14号想了想,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他跟上,两人远远坠在几人后面。

    跟了没多久,7号便发现他们前往的就是指向标指示的地方。顺着过去,前面是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有一辆鲜红色敞篷车停在那边,倚在车上的是一位棕色卷发的女性。她抹着大红色口红,唇角勾起,似乎是在等待着接应大家。

    14号皱起眉,隐约感觉那个女人有些危险。

    空旷的地方不易躲藏,而且……现在出去,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拉住7号,无声地摇了摇头。7号也很快领会了同伴的意图,两个人就近找了一棵高大的树进行观察。他们遮遮掩掩地藏在茂密的树冠中,看到那几个孩子快乐地奔向戴着墨镜和胸牌的美艳女性。

    “我是第一个!”

    其中一个孩子高声喊着,声音里带着兴奋。

    迎接他的是几声枪响。

    被枪声震起的两三只野鸟哗啦啦飞走了,14号从树叶交叠的缝隙间向下望去,那几个人倒在地面一动不动,额头上一个鲜红的血洞,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开心的笑容上。

    考验究竟要持续到何时?一次次的欺骗,究竟是为了锻炼他们的警觉性,还是要摧毁他们各种意义上的信任?

    虽然早就知道组织的残酷,14号的手还是有点发凉。他稍稍移开了一些自己的视线,避免被那个女人察觉,但余光一直关注着她的行动。

    感觉到伙伴情绪上的波动,7号默默伸出手,握住了对方带着凉意的手掌。14号顿了顿,没有甩开。温热的体温从7号手上传递过来,14号忽然觉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直到女人彻底离开,两个人才小心翼翼地从树上下来。原处传来汽车扬起的烟尘,手环重新亮起,这一次才是真正结束的宣告——上面浮现出一张微缩地图,标记出了集合点和所有人的位置。原本静止状态的红色小点们正在向绿色箭头指示的方向移动。

    担忧这会是再一次的「陷阱」,两人保持着居中的名次到达了集合点,加上他们的样子也难免带着些狼狈,所以在这些人中并不突出。

    这也合了14号的意。在这个时间段获得关注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次生存考核结束以后,其实还没有到他们能取得代号的时候。但已经足够让活下来的孩子们作为外围成员去进行一些任务了。

    手环被扔在地上,活下来的孩子们站在岛屿边缘处,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旁边停着一艘大船,过了一会儿,有几个人从上面下来,用打量商品的眼光看着他们。

    负责人说,这几位都是代号成员。如果有幸被他们带走,之后无论是获得代号还是完成任务都会容易不少。

    7号被代号为皮斯克的成员挑中了。他很担心,为了14号想要拒绝对方的邀请,但14号对他摇了摇头,安静地待在原地。有点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14号碧色的眼睛——他已经把那根树藤拆掉了。

    7号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被带到船上。

    14号没有选择去投靠什么人。对他来说,自己才是更加可靠的,而过早吸引其他人的目光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在7号跟着皮斯克登船后,他迅速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站到了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

    果然,没有人注意到他。负责人也只是遗憾地向他瞥了一眼,就把剩余的六七个人赶向另外的船舱——生存考核结束以后,从前的成绩并不代表一切。如果运气不好、过早地夭折了,也只能说时运不济,组织不会给予任何帮助。

    另外几个孩子有点瑟缩地跟着负责人上船,14号也平静地走了过去。他们八人是没有被代号成员选中的人。如果不去投靠其他成员谋生的话,他们就只能自己单打独斗了,说不定哪一次就会死在外面的任务里。没有人会记得他们。就算选择叛逃,组织也另有处理的手段,不会让任何消息泄露出去。

    底层的船舱摇摇晃晃,虽然算不上老旧,但也能隐隐闻到海洋独有的腥气。14号靠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闭眼假寐,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去探究里面装着什么。旁边同样无人选择的几个孩子交头接耳,有些胆怯地靠在一起,视线丝毫不敢望向一旁神色冰冷的14号。

    这段经历给14号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明白只有足够的地位、足够的权势、足够的能力,自己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所以他更是拼了命地训练,不断提高自己。他很青涩,会有不足,但是他学得很快。没过多久,14号的地位在无形中就慢慢地比同期那些孩子们提高了不少。

    7号则是被皮斯克收留了。这位长者看中了7号的心性,也因此决定将他收为义子悉心教导。作为组织里的老人,皮斯克的风格向来温和,算不得强势。可他毕竟立场偏向中立,也因此,至少在7号学习完毕之前,他没能偷偷跑出去和14号见面。

    当然,即使7号成功出来了,能够见到14号的机会也很少——14号似乎本能地追逐着实力。他不断地渴求着变强,也因此不惜压榨自己。他在一个个任务中飞速成长起来,身上也带上了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14号不习惯向人倾诉,更别说他在组织里本也没多少相熟的和亲近的人。因此,即使是在任务中受伤了,他也是一言不发地独自包扎,只有很严重的情况,才会去组织的医疗部门那边进行治疗。

    时间一点点过去,14号和7号,终于一前一后通过了他们的代号任务,取得了代号。

    14号成为了「琴酒(Gin)」,而7号成为了「爱尔兰(Irish)」。

    这也意味着,他们可以「独立」了。而爱尔兰也不会再被束缚——只是他感念皮斯克的恩情,因此仍旧愿意作为他的势力,在他手下工作。

    琴酒不一样,他本就是独自一人。对他来说,取得代号只是继续向上的一步,至于其他方面,似乎也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琴酒……六大基酒之一。这个代号看起来也代表先生对他寄予厚望。因此,琴酒暗暗决定要更加努力。

    ——他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锋芒和野心。

    而在取得代号以后,爱尔兰变得更加自由了。他真正拥有了自己的安全屋,也不必随时需要向皮斯克报备自己的情况和学习进度。

    同样,他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前提是不会牵扯到皮斯克。此外,爱尔兰也可以去打听一些属于琴酒的消息,而不用担心这会给他的童年好友带来什么不利影响。

    琴酒的消息虽说隐秘,但也有不少算是人尽皆知的。比如他那不要命般的工作态度,和节节攀升的地位。

    爱尔兰听到这些,不由得有种感叹。毕竟,从年幼相遇的那个时候起,他就看出来,自己这个小伙伴一向是不服输的。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琴酒是否还记得他了。

    想到这里,爱尔兰不禁有些黯然。他其实是希望能和琴酒相认的。对于重情义的他来说,曾经一同相处过、甚至同生共死过的琴酒,无疑和其他人不一样。即使之后在皮斯克手下也结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伙伴,但那独一份的经历和情感,总归属于琴酒。

    ——

    组织中也会有让成员们放松的地方,其中一处便是酒吧。而在这里,爱尔兰偶然遇到了和他阔别已久的琴酒。

    也是他幼时的搭档和伙伴。

    曾经的14号推门而入,那银白色的头发仍旧显眼。他的长发已经留到了腰际,随着他的步伐微微地晃动。他穿着长款的黑色风衣,衣带将他的腰身束得明显,可已经不再像幼时那么弱不禁风。已经长开的眉眼更是带上了霜雪般的锋锐,让酒吧里的声音都随之压低。

    爱尔兰的视线很明显,外加他毫不掩饰,琴酒一眼就发现了。于是,就在对方还在愣神之际,杀手改变方向,脚步一转坐在了爱尔兰旁边的位置上。

    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来喝杯琴酒吗?或者,你更想试试爱尔兰威士忌?”

    爱尔兰有些犹豫。长年的分离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挑起话题,更无从得知对方可能有的态度,只能略带生硬地开口邀请。

    琴酒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儿,直到把爱尔兰看得浑身不自在,这才有些滞涩地开口道:“……还是爱尔兰吧。”

    有耳尖的成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不禁小声嘀嘀咕咕起来——在代号成员之间,给对方点一杯自己的代号酒某种意义上就相当于是暧昧的暗示与邀请,那个琴酒也会答应这种事吗?

    但其实,琴酒只是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也没多少了解,而爱尔兰更是无从得知这些——他在皮斯克那里的日子,除了一些组织成员的必修课需要修习,其余的反而更像是外界学堂才有的生活。

    听到琴酒的回应,爱尔兰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转头向调酒师说了点一杯爱尔兰威士忌的请求。琴酒坐在他旁边,默默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爱尔兰身材壮实了不少,长相也看起来比以前更凶了,似乎一个眼神扫过去就能吓退不少人,可琴酒却能一眼看透对方眼中的纯粹。

    就像是年幼时的样子。

    这个家伙似乎一点都没变。

    这样想着,琴酒接过酒保端上来的酒杯,抿了一口酒。

    爱尔兰没敢太直接地聊天,所以话题并没有进行得太过热烈。两个人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再次开口,却是提起了爱尔兰始终没有消息的原因。

    “那几年,皮斯克先生为我们准备了专门的教学课程。”爱尔兰并没有想过为自己当时失联的行为找借口,也没有开脱的意思。只是认真地说,“只是我那时能力不足,一直没有办法和你取得联系。”

    听完,琴酒只是平静地问:“你过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个吗?”

    爱尔兰愣了愣,很诚实地回答:“我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你。其实我本来想着……”

    需要怎么做才能找回自己的搭档。

    用不着等他说完,琴酒也能从对方脸上读出爱尔兰打算说的话。于是琴酒只是直接把那杯酒灌进口中,放下杯子:“让我看看你这些年训练的成果。”

    爱尔兰说:“好。”

    于是在出了酒吧后,两人到外面打了一架。没有人留手,也不必留手。这不仅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彼此的尊重。

    琴酒很高兴,因为很畅快——说不出来的感觉,和爱尔兰较量的时候,似乎久违地不存在任何压力,就像是回到了曾经训练基地时的比拼。

    而爱尔兰也很高兴,因为从琴酒的表情来看,他还是承认自己这个童年伙伴的。所以爱尔兰也不出所料地得到了琴酒的联系方式。

    曾经断掉的线,重新连接起来。即使任务不重合也不会给爱尔兰带来什么阻碍,没过多久,两人的相处就和曾经差不多了。

    其他人虽然好奇爱尔兰是如何做到的,但在调查得知两人是在训练基地结下的交情后,也不免有些羡慕。

    ——

    让两人的友谊横生枝节的,是两年后一次关于致幻剂的变故。

    爱尔兰至今不知道那是琴酒有意为之还是不慎中招。他只看到自己的挚友发讯息告诉他,「需要你的帮忙」。于是他就毫不犹豫地赶过去了。

    或许是组织的派系之争,也可能是其它什么原因。总之,琴酒受到了刑讯,出来的时候指尖都有些颤抖,但从门内漫延出来的血迹却昭示着这个人并不像现在看起来那么虚弱。

    爱尔兰接住琴酒,微抬了抬头看向他的身后,可琴酒只是哑声说:“用不着了。”

    ——他已经把里面的人都处理掉了。

    清楚地理解了琴酒的意思,爱尔兰点头,转身扶着对方离开了这个地方。

    没有过多思考,爱尔兰直接带着琴酒回到了自己的安全屋。这里与其说是安全屋,不如说是爱尔兰名下的一处住所。因为布置得实在是太过日常,就像是……普通人应有的住处。

    有点担心琴酒的状况,爱尔兰选择直接把对方抱到卧室,然后转身去拿医疗箱,却不防被对方直接拽到了床上。经过路上的短暂休整,琴酒的状态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他望向爱尔兰,以一种轻松的口吻提到:“我身上致幻剂的效果还在。”

    爱尔兰眉头一皱:“有其他的异常反应吗?”

    “还不确定。”琴酒想了想,回答,“但我想让你帮我保持清醒。”

    如果单纯靠自残压制的话,也不必找到爱尔兰。况且他也清楚,琴酒要是愿意下手的话,早在自己赶到之前就能成功脱身。

    于是爱尔兰选择坐起身,直截了当地问他:“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琴酒侧过头,对他做了个口型。

    读懂琴酒的要求,爱尔兰几乎是本能地回应道:“我不能趁人之危。”

    爱尔兰考虑的方面似乎与琴酒不同。当然,琴酒也早就知道对方略有些旧派的思想,以及那种别有的固执,所以他也毫不客气地开口。

    “趁人之危?爱尔兰,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不想,就没人能强迫得了我。”琴酒有些倨傲地说着。即使在这时,他的目光也仍旧锋锐得惊人。他跨坐在爱尔兰身上,低下头望进对方的眼睛——里面是赤诚的热忱与对他的关心。

    于是琴酒毫不犹豫地咬住了对方的脖颈。现在他已经是成年人了,即使目前算处于虚弱状态,力度也远不是幼时的他可以比拟的,很快那处就带了血丝。爱尔兰闷哼一声,却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垂落的长发。

    把身上的外套和装备都丢到地上,琴酒拽住爱尔兰的衣领,碧色的眸中带着一丝火焰。

    看到琴酒的表情,爱尔兰明白这件事已经毫无转圜余地。明明琴酒总说爱尔兰固执,可琴酒的执着程度一点都不比他低——琴酒已经把爱尔兰的腰带都解开了,手毫不犹豫地伸进去握住了那里。杀手眯起眼,手指按住、摩擦。

    爱尔兰是属于他的才对。

    无论是怎样的关系,也都应该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因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所以对方就更不能想着抽身而去。即使设想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琴酒也决定断掉所有的可能。

    将目光移向对方颈侧的伤痕,琴酒有些躁动的情绪平复下来。他将高领毛衣脱掉,露出带着疤痕的躯体。

    没有躲闪,爱尔兰一如既往地注视着琴酒,以一种格外郑重的语气问他:“你决定好了吗?”

    琴酒笑了。

    “对。上我。”他说,“我需要疼痛。”

    爱尔兰听进去了他的话,但并不打算完全执行。致幻剂的作用毕竟只是一时的,但如果不慎给琴酒的身体带来什么伤害、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的话,他宁愿让琴酒只在现下稍稍受罪一点。

    所以不顾琴酒的气恼,他还是坚持着给对方做完了扩张工作。即使对此再不怎么了解,爱尔兰也本能地明白该怎么做才能把对琴酒的伤害降低到最小。

    ——

    有过这么一遭之后,表面来看,两人的关系似乎也没发生多少变化,但终究还是有所不同。他们的气场似乎在微妙地相融,而生活中属于对方的痕迹也不多不少地增加了。

    就比如伏特加初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时——

    浅棕色发的男人坐在琴酒身边,动作自然地将对方的手拢在自己手心。他和琴酒凑得极近,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东西,看起来和谐极了。

    这还是他那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哥吗?

    伏特加看向两人交握的手,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种行为实在超过了普通朋友间应有的界限,包括伏特加本人都没见过琴酒还能和哪个人这么亲近的。于是惊呆了的他情不自禁地开口:“……大哥?”

    交谈被打断的琴酒冷淡地看他一眼,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旁边的爱尔兰也很疑惑。实在是这个行为在他俩年幼时就做过很多遍了,已经成了某种习惯。这也导致两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伏特加挠了挠头,被盯得不太自在,于是只是打了个哈哈,重新缩回驾驶座的位置。

    或许只是自己多想了。

    伏特加这样想着,没有再去打扰两人。

    注意到伏特加回到车上,爱尔兰转过目光,手上下意识又将琴酒的手掌握得紧了些。对方的手心已经被捂得带了一丝温热,但比起另一人的体温还差的远。

    “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你平时没有稍微注意一些吗?”

    并没有质问或者指责的意思,爱尔兰确实在困惑。在他看来,琴酒既然渴求变得强大,那么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也会多加关注才对。

    琴酒哼笑了一声,没有在意,“大概也就这样了。早就习惯了,所以没什么问题。”

    于是两人间便又归于静寂。但没有人觉得尴尬,这样的静谧更像是一种平静,带着独有的安心,即使只是简简单单这样坐在一起,也有一种他人无法插足的氛围。

    知道爱尔兰并不抽烟,所以琴酒也没有拿出自己常用的烟来吸。他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目光移到一旁的空地上,略有些出神。

    黑色和黑色混在一起,只能是黑色。

    ——但如果那抹黑色本来就不纯粹呢?

    琴酒想,那样的话,会染上其他的颜色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