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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理智告诉我,这样做太不明智,已经这么晚了,他才刚刚回来,这要等多久呢。“我在这边跟朋友一起吃点东西,你别等我,太久了。”我想了想,提议道,“不然这样,你把东西留给岳溪吧,回头我再到她那里去拿,也省得你再跑一趟了。”我自觉这是个挺不错的主意,然而他在电话那一头却没有作答。过了有一会儿,我才听到他说:“我刚从小溪那里出来,现在她应该已经睡了。”他微微一顿,又接道,“既然这样,那就明天再说吧。”“嗯,好的。”我将手机换了一边,“谢谢你了。”他没有接我的话,却用很低沉好听的调子对我说:“小满,注意安全。”说罢他就挂了电话。……晚上到家的时候已近午夜,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上床睡觉。抱着青头毛毛虫的大脑袋,我忍不住地回想电话里石越卿跟我说的每一句话。他说明天再说,是什么意思?是说明天还要再找我么?他去了德国,却给我也捎了东西。他给岳溪捎东西还合情合理,可是为什么要给我捎东西呢?就因为我是岳溪的朋友?他还要来接我,都那么晚了,他还说要来接我。他为什么要来接我呢?耳边似乎又想起他的话,小满这两个字被他叫出来,丰富饱满,张力十足。我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竟如此好听。第二天是周日,白天我有意无意地一直扫着手机,但他却始终没有联系我。不知道这样的心情是为何而来,但我莫名觉得有些失落。关于他,我算了一算,其实我们一共才见过四次,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他了呢?我笑自己的胡思乱想。我了解这个人吗?他性格怎么样,有什么爱好?他家里什么情况,对感情都什么态度?他以前都经历过什么,在哪里毕业的,又为什么做了现在的工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他一无所知。然而禁果却正是因为未知才诱惑力十足。晚上的时候我从学校出发去做兼职,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特意张望一圈,把停在学校门口的每一辆车子都看了个遍。他并没有来。于是我自己一个人搭乘地铁去了餐厅,到的时候时间还早,经理人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同我打招呼:“Hi,小满,石先生没有跟你一起来?”我说:“他也许有事情吧,我们只是朋友。”那天我弹琴的时候他并不在,然而我却仍旧出神了。这也要怪在他的身上,因为我每每一抬眼,目光就直接落在琴对面的位置上,挪都挪不开。脑子里转一转,眼前闪过的全是他那天晚上的模样。我同自己说:陈小满,不是你告诉人家不用来的吗?你现在这又是在干什么?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思绪转换间,一个不小心,弹错了一个音。兼职结束以后,已经十点多,我莫名地不想回家,便逛到了不远的皮卡迪利广场去。这里算得上是伦敦最热闹的地段,各色店铺应有尽有,赌场云集,即便是这个时间人潮也仍旧熙熙攘攘。我在人群中漫步,微风拂面,夹杂着丝丝潮湿的气息,月亮隐匿在云端,被一朵乌云遮住了行藏。不知不觉间,我已经穿过了中国城那条大街,走到了MM豆大世界的门口。这里内含着一个小广场,四周环绕着各式各样的餐厅。可能因为是礼拜天的缘故,广场上遍布着各色小吃,还有临时架起的旋转木马。入眼所及皆是一片绚烂缤纷,热闹极了。我漫步着,眼睛一扫,却不由自主地在一家电影院门前停了下来。大半个月前就上映了,我一直没有时间看。然而此时路过这里,看着他们夜场电影的广告,手里又握着刚刚挣到的九十镑,心里像有个小人在张牙舞爪地大喊:看看阿汤哥吧!于是我微微俯下身子,去查看贴在影院门口的排程表。这家电影院正对着小广场,我身后有无数人在来来往往,笑闹声谈话声此起彼伏。街头卖艺的流浪艺人正在敲他独特的鼓,伴随着他十分有节韵的鼓点而来的,是如浪潮一般的鼓掌和叫好声。有很多小孩子在旋转木马和小吃摊位之间跑跑跳跳,穿梭往来,广场的另一边有小小的喷泉从地下喷出,水花四溅的声音飘荡在整个夜晚的空气之中。有一个人站到了我的旁边。初时,我以为不过是同想查看电影场次的游客。怕挡住视线,我还特意向旁边挪了一挪。然而来人似乎并没有要看的意思,我心中奇怪,这才抬头。那个瞬间,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我和石越卿在这一片喧闹之中凝视着对方,时间好像忽然静止,小孩子的跑跳声,水花四溅的噼啪声,旋转木马的音乐声,还有赌场的喧闹声,所有的这些都在倏忽间消失无踪,四周安静得好像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月光终于穿透云层,我闻到淡淡的露水清香。我看到他漆黑的眸子,他线条明晰的下颚轮廓,还有他在夜风中似乎微颤了的两根龙须眉毛。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叫我名字的时候,百转千回,好像有无数蝴蝶飞过心头。他深深地凝望着我,半晌,却只说了一句:“小满,好久不见。”……伊甸园里的夏娃吃掉了那颗苹果。☆、第四章雨中曲(1)在我的印象里,最难忘的影视片段一直都是金凯利的那首雨中曲。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电影,画面的质感粗糙又有些沙沙的,大雨瓢泼而下,镜头贯穿始终。金凯利戴了一顶漂亮的小礼帽,手上拿着一把纯黑的雨伞,在瓢泼大雨中漫步街头。从哼着惬意的小曲,到最后水洼中狂舞。他的一身西装被浇得透透,雨伞成为了最大的装饰。究竟是要快乐到什么程度,才够资格哼上一首雨中曲呢?……我在电影院门前望着他,身后有小孩子嘻嘻闹闹地跑过去了。呆了好半晌,我才眨眨眼睛,缓缓地又不可置信地叫他:“石越卿?”他只穿了一件样式简单的黑色毛衣,深色显瘦,令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更加颀长挺拔了几分。我是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像这样邂逅在喧闹的街头,我的大脑一下子短路,愣了愣,才接了一句:“好巧啊。”他笑起来,眸子里有星光闪烁。“不巧,小满,”他顿一顿,“我跟着你来的。”我瞪圆眼睛。“啊?”我有点懵,皱眉惊讶地说,“你怎么不叫我呢?你是一直在餐厅里等我吗?可我为什么没有看见你?”“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