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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却仅是剩下了一件叠好的底衫。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倒是那天花板上的闹腾酒楼已是活动开了,别说是弹曲儿说笑,连那菜盘子互磕的杂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抱膝坐在床头,正试图弯腰去捞地上那双巴掌大小的莲纹绣鞋。却不料,这一下可当真不得了,愣是骇得我腿心一麻,连人带毯一道滚了下去,头朝地,重重砸在案边的软布垫上,险些飞了半条魂去。一抬脑袋,就恰好瞧见门口的姜云迟别了张脸,端着食案进来,看也没敢看我,只是结结巴巴地说道:“吃……吃饭!”我有些尴尬,却还牢记着昨日向沐樾言许下的承诺,遂忙是扶着桌沿一咕噜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接过她递来的碗勺,匆匆扫了一眼,喃声问道:“是粥啊?”姜云迟仍是不愿看我,侧着脑袋,耳尖却在微微发红:“咳……他今早来厨房说,你爱吃甜的。我也不知该放多少糖,便随手让下人煮的……你若是吃不惯,明天就起早自己做,别……别偷懒!”我想着昨夜让他按在桌案上那般纵情地翻/云/覆/雨,便不由得烧红了面颊,细声向她解释道:“姜jiejie……事出有因,我明日定是不会睡得这样晚了。”“你爱怎么睡,就怎么睡……我才不管。”姜云迟僵着声音匆匆瞥我了一眼,见我正埋头喝粥喝得安静无声,便一时没能耐住性子,盯着我上下仔细瞧了一瞧。半晌,幽幽的目光于我脖颈间来回停留了一番,她微微怔住,拧了眉头,掀着我素白的衣襟边看边问道:“顾皓芊,你这是怎么啦?”“啊?”我未能反应过来,却听得她瞪大了眼睛,继续追问我道:“你昨夜临睡前点了熏香吗?这南方的蚊子可多了,咬成这副模样,多难看啊……”话音未落,我一口热粥险些喷了出来,半晌挣扎,硬是生生咽了下去,慌忙拢着衣领,将身上的斑驳吻痕给悉数掩了去,而对面的姜云迟骤然见了我这般反应,亦是骇得双颊似火烧般guntang,连连抬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又羞又怒地出声吼我道:“赶紧遮起来,遮起来!我怕是要瞎了,大白天的,就看到这些东西!”我随手在枕边扯了一件宽大的黑袍罩在身上,面色晕红,颤抖着捧了那碗热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姜云迟绞紧了自己那纤细有力的十指,垂着眼,不知所措地询问我道:“你和樾言……什么时候一起的?昨天不是还在气着,今天就……就睡一块了?”我窘迫地放下了手中的瓷碗,双手合十,面对着她,万分抱歉地低声说道:“哎,这件事,怪我昨天没能一次解释明白。其实当初在轶水镇里遇到他的时候,有些话,他就已经同我说得很是清楚了。虽说起先的时候我是没敢相信的,也是亏得他一直不曾放手,不然……怕是就要那般无缘错过了。”姜云迟闻言至此,不禁单手撑着脑袋,似苦笑似叹息地对我说道:“你现在可算是想得透彻了?我昨日听着你说还在生气,都不知道再该拿什么来劝你。那会儿还在谨耀城的时候,你死活不肯从屋里出来,他也一直在茶间里站着没动。许是想主动找你说话的,却碍于嘴笨不会开口……唉,我早就说了,他心里有你,不说出来,并不代表他不在乎。”“嗯……其实谨耀城的那回,我是当真恼了他的,说出来的那些,也不是一时的气话。”我幽幽趴在案上,握着勺子轻舀着瓷碗里半温的甜粥道,“只是后来突然撞见他难得温顺下来的柔和模样,我便瞬间心软了,再也没法轻易将他放下。毕竟阿言……本就是那样孤单冷漠的一个人,若是连我也不肯理他了,他大概也会非常难过吧。”顿了顿,眼底的光晕渐渐漾出一抹未知的绵软与温存,我继续说道:“往后的日子,我也认真想过了。不论这场战争是否会挨到结束,我都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心安即是归处,有他在的地方,就能算是一个家。”“唔,你能这样想,倒也是个能熬得住的。”深远的目光静静缓和了下来,姜云迟含了浅笑,安然低道,“寻常的女子,怕还受不得这份委屈。”“我自然盼着能够日日安眠,无忧无虑,只可惜当前这世道不许,我又何须强求呢?”我摇头笑叹道,“事到如今,倒不如努力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倘若能够借此帮他一二,我也丝毫不觉得委屈。”姜云迟亦是颇为赞同地点了头道:“也是,你向来是个心宽的姑娘,那样冷的一个人都让你给活生生捂热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坚持下去的呢……”我忙是摆了摆手,连声推却道:“姜jiejie可别这么说,我也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胆小鬼罢了,许多未知的事情不敢去触碰的,都是阿言在引着我走……没了他,我大概也是什么都没法做成的吧。”姜云迟听罢即刻弯了红唇,直被我逗得笑出了声来:“你若是胆小鬼啊,这世上怕是没有胆儿更大的人了。”言罢,复又径自站起了身来,探手替我收拾起案边的碗勺道:“……这粥凉了,拿去锅里热一热再吃吧,一会儿把胃吃坏了,可要够你受的。”“不用了。”我淡笑道,“我没什么胃口的,现在有些吃不下了。”话音未落,姜云迟却已是霍然一下竖起了眉毛,转而用力瞪着我念叨道:“你说你吃不下?你现在可是祖宗你知道吗?我手里一堆事儿都还没有忙完呢,转过来就得盯着你把饭吃完。”“哎,我吃便是,姜jiejie既是忙着的,那就赶紧忙去吧。”我无可奈何地望了她道,“一会儿若是因此耽搁了正经差事,我不就了成千古罪人了?”“你知道就好——这粥我扔厨房里热着先,你自己记得把它吃得干净些,一滴米汤都不要剩!”恨恨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她捧着食案不情不愿地转过了身去,半晌踌躇与犹豫,偏又是面色有异地回过了头来,那道照明灯般明亮灼人的目光就不偏不倚地落在我的脖颈之间,片刻欲言又止,即是断断续续地提醒我道:“说起来,你身上这些七零八散的红印儿,出门的时候记得捂得严实一些,不然让别人随便看了去,实在不成体统。”“嗯,我知道。”耳根无端染红了一片,我低着头,声线细如丝地说道。良久无人回应,方再度抬起眼眸的时候,见那姜云迟已是背过了身去,一边走着路,嘴里还一边小声嘀咕道:“啧,平时还真是没看出来,他那副冷样,背地里竟是个属狼的啊……”蓦然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偷偷笑了出声,心道,沐樾言这个人的话……属狼倒算不上,但若要说是属狗的,那还算是蛮贴切的一个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