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怎么突然想起让她学斗法？

    这可不是突然想起，龙族从烛九阴开始算起一直算到应龙，没一条照看过她的龙不觉得叶明华太过娇弱，需要学点战斗技巧防身的。

    奈何叶明华不肯。

    她的理由也很充分，她和清叶一体双生，遇见危险交给哥哥去应对就是了，压根不需要她动手。

    虽然为了让她成长得快些，清叶有时候会特意压制自己的意识沉睡。

    龙凤之战后，她就更懒得学了。

    不管怎么过都活不过一千年，自然应当及时行乐，为何要花费心思在斗法之上？而且哥哥学了，不就等于她也学了？

    但她很多时候，并不能如清叶那么轻松地做到清叶会的一切。

    烛九阴一想起过去叫叶明华学点什么战斗技巧她就推三阻四的样子，不免叹一口气，东皇太一已沉了脸，“才见过？”

    心念一转，面色更沉，“是九凤寄身的那根鞭子？”

    叶明华点点头，“我收下耳环后带了几百年，紧接着转世就丢了，估计是那时候被谁捡了去，还拿去和九凤一起做了法宝。”

    东皇太一的尾羽承载着太阳真火，乃是难得的灵物，落在她手上只做了耳环，但对其他人而言拿来做法宝是再好不过的，只是那时候东皇太一还执掌着妖族，捡的人也不敢声张，只能偷偷摸摸藏着。

    妖天巫地的情况下，妖皇可以将自己的尾羽送给情人做耳环，却绝不会坐视旁人用自己的尾羽做法宝。

    他手下的万千妖族也不会答应。

    但没过多久，便是巫妖大战，紧接着三教兴起。

    东皇太一眯起了眼睛，开始思考可能的嫌疑人，“截教一贯推崇有教无类，碧游宫门下多我妖族，他们捡到我的羽毛也不可能拿来炼器，倒是阐教好炼法宝……人教和西方教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有翻遍宇宙大小世界找到炼制法宝之人屠他满门之势。

    临渊虽知他曾为彻底执掌天空屠尽凤族，也没想到他会为一对送出去的羽毛耳环做到这地步，而且看叶明华和应龙不说天经地义也觉得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才明白为何上古之时总是战争不断，直到洪荒世界被打碎才渐渐消停。

    龙族非常骄傲，凤族和麒麟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有了龙凤之战。

    东皇太一容易迁怒，和巫族起摩擦也不是什么怪事。

    龙凤之战后，洪荒世界便已经被打成碎块，等到巫妖之战结束时，更是彻底分裂，形成无数大小世界。之后估计是诸位大能各据一界，相隔远了不易来往更不易生事，才侥幸太平到现在。

    临渊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向东皇太一拱一拱手，劝解道，“妖皇陛下，四教道法遍传宇宙大小世界，且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太上老君和如来佛祖均已逝去，群龙无首久矣，看似同出一教实则并无瓜葛，还请陛下手下留情，只诛首恶莫要牵连他人。”

    东皇太一对他的态度比应龙温和一些，也温和得有限，闻言冷笑一声，并不看他，只看着叶明华复又说回正题，“明华，你现在是朵清花了。”

    清花和浊花最大的区别在哪？

    清花比浊花更容易在这个末世被觊觎，被吞噬。

    在远古混沌之际，清浊不分，纯正的浊物难得，浊花对于神魔们是最珍惜的大补之物。

    但在此时，清花才是难得的灵物，浊修们会想吃她，清修们也想，清叶之前不就有一世，叫琉璃大世界的界主吃了去？

    叶明华还是觉得他们两个在痴人说梦，“我就算拿了你们的真火和牙齿，转世的时候也带不了啊。”

    东皇太一和应龙听了，只觉棘手。

    凭什么神兵宝甲，奇珍异宝，在叶明华涅槃之时都是带不走的外物，只会留在她上一世身亡之处，无法随她重生。

    便是心血炼化的法宝，也无法相随。

    雪融欲言又止，只用头蹭了蹭叶明华的手臂，

    “但女君已是九玄界的界主，不再受千年转世之限。”临渊突然跪了下去，插口道，“一界界主除非战死当场，否则与界同存。”

    叶明华怒而抬腿，一脚踹在临渊的胸口之处还不解气，连续几脚不停地踹着他的身体。

    临渊一动不动地任她踹，身形挺拔如一株修竹，百折不挠。

    应龙伸手扣住叶明华的腰身，将她拖了过来抱在怀里，厉声问着她怀中的雪狐和地上的临渊，“与界同存，那世界毁灭后界主还能活着吗？”

    雪狐大惊之下，从叶明华怀中窜出。

    尚未跑开，一只脚便伸了出来，踩在它的尾巴之上。

    “天狐，你看了我的记忆。”东皇太一碾着它的尾巴尖，幽幽开口，“便该明白，我为了明华什么都能做。”

    他曾为了她屠尽凤族，为了她掀起巫妖之战，为了她不甘死去而堕落成了天魔，也能为了她，杀死一只未复苏的天狐，毁灭一个世界。

    雪狐不敢不答他的问题，更不敢回答了惹叶明华生气，只能趴在地上装死。

    最后还是临渊回答了东皇太一的问题，他转头看向窗外，望着天上的浮岛说，“清叶曾在沧溟界界标被浊气所污后任沧溟界界主，以一身灵力续沧溟之命，万载之后由线堕魔，吸纳沧溟浊气后自行兵解而去。”

    “之后女君继任沧溟界主，仍有堕魔之危，还被沧溟不停吸纳灵力，后得雪融尊上出手相助，才得解脱。”

    界主与界同存，换句话说，世界也与界主同存。

    沧溟没有影响清叶浊花转世，却绑定了清叶浊花，九玄亦然如此。

    叶明华神色骤变。

    她先前就疑过临渊是一方魔主，只是不知道被他吞噬的世界是哪一个，如今听他对沧溟旧事细细道来，才知竟是沧溟。

    难怪他当时见到石镯会那么失态，宁可自挖双眼，也要留在她的身边。

    也难怪他分明身在魔门心在道门，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杀了苏烈，以大乘仙尊的人丹滋养雪融。

    他不是为了她，至少不全是为了她。

    而是为了沧溟，那个被他遗弃的世界。

    她有清叶的记忆，当下冷笑一声，“临渊，我该叫你临渊，还是北辰魔主呢？”

    清叶之前一任的界主，是天一门洛北辰，修行星相入道，能知天命。

    堕魔之后，他被沧溟界生灵呼为北辰魔主。

    临渊便跪行到她面前，拜首在地。

    “临渊自然永远是您的临渊。”

    叶明华看着他这幅从容自若的模样，神色越冷。

    哥哥一世重担，她重生后亦然苦不堪言，皆拜临渊所赐。

    他当年若是殉界而死，或是堕浊直接吞了沧溟本源都还好些，可偏偏，临渊咬了沧溟界标一口，便将之弃若敝屣毫不在意地丢掉了，留沧溟半生半死，累哥哥背负万年。

    她看着临渊许久，方拈着腰间红珠缓缓道，“太一，应龙，我不想看他好好活着，也不要他彻底消散。”

    “要怎么样，才能镇压一只天魔？”

    应龙和东皇太一对视一眼，东皇太一抬脚松开雪狐，缓步走向叶明华。

    他牵起叶明华的手，微笑道，“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授你太阳真火，便可毁他形体焚他神魂，再以浊气补他身魂，便可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应龙也搂着她的腰，用一种极为难言的语气说，“若是还觉不够，还可用利刃伤他肌体。天魔自愈之力极强，不论你如何砍劈斩削，只需有浊气补充他便会恢复如初。”

    临渊的额头紧贴地面，神色平静地听他们说着如何凌虐自己。

    一只软鞋踢着他的头，勾着他的下巴，逼他抬起头仰视自己。

    “北辰魔主怎么说？”

    他便吻了一下那鞋尖，答道，“女君赏的疼，对临渊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