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么我们会继续观察几天,如果事情可控……” 旗木朔茂已经打不起精神继续听下去了,因为他知道这种话根本不是真的给了他机会,这只是一种委婉的通知,告诉他高层给他留了几天时间让他处理情绪,顺带珍惜这最后几天的相处时光。 他该怎么办?谁能阻止这一切? 他真的能为木叶牺牲到这个地步吗?他真的能以不配合为要挟,要求把卡卡西留给自己吗? 旗木朔茂离开火影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他茫然地不知要去往何处,只能一步一步向灯光更稀疏的地方走去,他走到木叶的边角,那里矗立着木叶的慰灵碑,里面则是为木叶牺牲了的忍者们的坟墓。 他看着石碑上一个又一个名字,仍没办法冷静下来。 他不断的好像要折磨自己一般,一遍又一遍诘问着自己,他能做得到那个地步吗? 如果得出了结论,旗木朔茂知道,他可能就会变成另一种恐怖的样子,也可能直接动摇自己坚持一生的东西,他同样会变得不再是自己,那几乎意味着他把一切都搞砸了,他只能崩溃坏掉。 这是一个不能细想的潘多拉魔盒,他不能也不敢打开。 但如果以不配合作为要挟……木叶如果想做人情,直接把他送给大名的儿子不是更简单?那卡卡西呢?他同样带不走。 那么只有唯一的希望了。 旗木朔茂擦了擦自己无声无息流下的泪水,装作无事发生,估算了下时间,犹豫着要不要深夜去打扰那个人。 虽然这名为“希望”,但希望并不大,毕竟狗郎、也就是藤原雅仁,他比木叶的所有人都更能明白有个继子是多么麻烦,如果只是抱着有趣、想玩一玩的态度跟他结婚,那么同意木叶给出的方案无疑是最简单的。 他能有什么值得他去背负这个麻烦? 旗木朔茂有自知之明,他不会傻子般认为对方是感兴趣他的身体,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哪怕只从火之国来挑,合那个人胃口的都能凑出一批又一批的人,真搞起来哪一具身体不都差不多?关上灯那就更几乎没什么差别了。 他可能单纯的觉得那般的相识有趣,或者因为隐藏身份少有的被人冒犯,再或者可能有什么初次情节?可能再加上一个他的脸还过得去吧,没什么特别能值得那个人为他承担不必要的麻烦。 他无从入手,一遍又一遍回想,最后又只能得出他能付出的只有身体了,然而这付出与他想要的回报并不等值。 本来只是寄希望于付出身体与陪伴,能够得到对方的一些青睐和对木叶的偏爱罢了,甚至都没有目的明确的期望对方最后能给到木叶多少报酬、拨款提升多少个百分比,如今却想着没相处几天,就让对方能护住他的孩子…… 除非对方是个恋童癖,木叶可能会把卡卡西留下吧,但这种可能旗木朔茂并不希望有。 但实在没有办法了…… 旗木朔茂不敢回家,他怕看到卡卡西的样子会直接崩溃,他已经努力在兼顾木叶和卡卡西了,结果现在竟然下了最后通牒,他可能要彻底失去他的孩子了。 漆黑的夜晚太过噬人,但他从没有因为黑夜而这般不安过,他甚没法独自一人熬过这场无望的空茫,他只得落荒而逃,来到那人暂住的旅馆外徘徊良久,最终还是来到那人的房间外,轻轻敲了敲门。 然后他就后悔了,他想,如果对方没听见,那就算了吧,他可以守到明天再去找他。 过了有段时间,就在旗木朔茂打算当做这件事没发生,准备蹲守在门边等着天亮的时候,门开了。 一看就是已经睡着了被叫醒的狗郎整个本来就像狗啃了一般的头发彻底炸起来,形象过于抽象,也不知道是发型的原因,还是竟然能给他开门的事实,也可能二者都有,旗木朔茂直接愣在门口,不知所措。 “这天也没亮啊,是太阳坏掉了吗?” 想起了之前确实告诉对方,他会早上来找人的旗木朔茂因为狗郎这好像没睡醒的发言微微拨动了心弦,本来压抑的心情好像有了破口,他一瞬间想直接把一切都说出口,然后祈求对方能帮助自己,但最终还是卡住了,不上不下的堵在胸口,话都说不出来。 “快进来吧。” 旗木朔茂跟着狗郎进了房间,跟在后面的他顺手关上了房门,不知道如何开口,等狗郎迷迷糊糊地坐回了床上,他才勉强能开口:“对不起……我……” “为什么道歉?”狗郎揉着眼睛,旗木朔茂更愧疚了,狗郎打了个哈欠后继续问道:“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旗木朔茂讷讷不能言,他想得有些久,狗郎在此之间打了好几个哈欠,但都没有催促,最后旗木朔茂流露出了茫然与无助,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我不知道……” 狗郎并没有觉得对方想了半天得出个这么个话觉得被消遣了而恼怒,而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个行为给予了旗木朔茂不少勇气,他终于敢开口了,但仍有些支支吾吾:“我想请你帮帮我……有人想带走卡卡西……就是我的儿子,你见过的……” 狗郎这时想起了旗木朔茂离开前自己说过的话,然后立刻打起精神来开始倾听。 “能不能拜托你,最近让卡卡西跟在你身边……有人想带走他的时候……你能不能跟他们说一下,让卡卡西……留在……你身边……” 旗木朔茂最后的话越说声音越弱,他知道他把话说得很委婉,但提出的这个要求却多么的冒犯。 他真的很怕、甚至恐惧对方拒绝,他低着头不看看对方的眼睛,手指摩擦着裤缝,甚至想如果现在跟对方发生点什么,他会不会更好说话一点。 “求求你了……”旗木朔茂知道他没有能给对方的,他知道他现在就只是个乞讨者,只能奢求对方的怜悯,刚刚说的这些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于是他最后只能反复地请求着:“求你了,我没办法了……” 狗郎本就逻辑理解能力很差的脑袋,因为瞌睡运转的更慢了,他试着从对方的话里提取关键词:“你让我帮你带孩子,不让坏人拐走对吧?” 旗木朔茂为这样的概括说法呆愣了一下,然后迟疑地点点头。 “哦,可以啊。”狗郎答应的很痛快,好像一点被大半夜叫醒的怨气都没有,他还开始安慰起朔茂:“我之前答应你了啊,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你,我会做到的。” “嗯,谁让我喜欢你嘛,就按你说的那样,喜欢别人就要帮助别人。” 旗木朔茂虽然仍为对方过于痛快的答应有些担忧,但仍为对方的说法感到了愧疚:“对不起,我好像没有能帮到你的地方……” 狗郎为对方的说法感到了费解,他不是已经帮了他很多事吗?收留了他,同意他的要求结婚,还给他买了拉面做晚餐,怎么他认为他没有帮到过自己? 想了一会,狗郎突然明白了,原来是旗木朔茂这个人可能是没有理解他语句中的“帮助”指得是什么! 回顾发生的事,他先告诉朔茂,你有事可以找我,我会帮助你,然后现在朔茂过来了和他提要求,他同意,他认为这是“帮助”的定义。 而之前,无论是他收留自己、还是给他买晚餐,他都没有意识到这也是“帮助”! 原来是这样啊! 狗郎突然对旗木朔茂升起了更多的好感,毕竟在他看来,旗木朔茂真的算是他二十三年的人生中第一个肯认真对待他的人,会与自己这般流畅的沟通,会听他的话,也会按他的规矩行事,对他非常尊重。 所以他本着尊重对方的想法,他并没有出言纠正他——在我看来你已经帮助过我了! 而是选择按照对方的逻辑让对方也“帮助”自己。 毕竟他正在为明明喜欢自己,却没法帮助到自己而难过啊! 狗郎看了眼出门了一趟,把自己的形容折腾地憔悴了不少的人,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话题的转移有些突兀,旗木朔茂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没能理解对方的话背后有什么深意,他只能老老实实回答:“还没有……” 自从安排好狗郎的住宿与晚餐,再回家安慰卡卡西,之后他便被叫去谈话了,晚餐直到现在都没有吃。 狗郎真的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但确实也一时想不到能提什么要求了,他指了指桌面上他还剩下的大半碗拉面,凉了,甚至有些坨了,提出要求的时候显得中气不足:“唔……你买了两碗,剩下的这个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我不太想收拾才放在这里没扔的,不过你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你可以帮我处理一下。” 然后狗郎难得灵光一现,打了个补丁:“啊,我是说,不是强迫你吃我剩下的,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帮我扔掉,然后……你要是饿了可以出去吃,但这也算是帮我处理掉了。” 这一切都偏离了旗木朔茂所有的预想,所以他没办法去按那些预设的可能去做出反应,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向狗郎,像是一时间反应不及。 狗郎理解地点了点头,好心地又解释了一句:“所以别和我道歉了,你也有帮到我哦,快帮我解决去吧。” 然而旗木朔茂仍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狗郎突然听到了一些奇怪的细小的声音,不确定地站起身来,歪着脑袋凑到旗木朔茂的身边,非要去看对方的脸。 “哎呀呀……”狗郎露出有些牙酸的表情:“你怎么又哭了呀,你好喜欢哭啊。” 微小的颤抖逐渐变得明显,哽咽声也愈来愈无法压制,旗木朔茂突然无法克制地将面前的人搂在怀里,将脸贴到对方的肩膀上,一直以来克制下的委屈与无助此刻再也无法抑制,因为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地方而一瞬间倾泻而出。 “好啦好啦,我在这,我在这……” 狗郎拍着怀里的人颤抖的后背,有些新奇,有些不可思议。 狗郎其实知道,他身边的人永远不会去把什么事交给他做,他懒得去追究他们信不过自己的原因。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信任自己……不对,说不定是没有人能帮他了吧。 “别哭啦,哭会让你饿得更厉害。” 但狗郎并不在意对方究竟是信任自己,还是实在无路可走了,他只是单纯的想帮帮旗木朔茂这个人。 毕竟,他可真是特别,不是吗? “好吧,看来你得哭一会,你可太爱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