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鬼船
姜之离跳到鬼船上时正好看到宁小姐被枯手拽着仰躺着在地上拖的情形，她看见姜之离时的表情相当惊愕。 这鬼船已经非常破败，甲板上的木板很多都已经烂掉了，若是姜之离落下时没有控制力度，估计都能把它砸穿。 她单手撑在地上，直接用灵气向那两只枯手攻去。 枯手仿佛受了惊，猛地加快了拖动宁小姐的速度。 姜之离迅速收回灵气，不对劲，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她短暂思索的时候，那枯手竟陡然加快了速度，宁小姐半个身子已经被拖入黑洞洞的船舱。 姜之离连忙翻过去，抓住了她的腿。 她不敢在这个陌生女人身上使用灵气，只能用自己的力气拽她。 然而宁小姐身上穿的是紧身的潜水衣服，不仅没有可以拉的地方，沾上海水还滑得要命，力气根本用不完全。 姜之离皱起眉，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没想到这甲板已经到了临界，这一下，嘎嘣一声，整个就塌了。 几秒的工夫，两人就随着大量腐朽潮湿的木片一起掉进了船舱。 姜之离从她身上起来，抬头看了看她们掉下来的那个大洞，两三米的距离，并不算太高，但是那甲板必然承受不起爬上去的时候撑在上面的力道。 宁小姐吃力地撑着腰坐起来，“你怎么跟过来了？” 姜之离转过头来，目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鬼船上没有会让她陷入危险的东西，看到宁小姐被枯手拽了过来，她便顺手想帮一把而已。 当然，这些都没必要和她说。 姜之离发现她肩膀上的手已经不见了，便指了指，说道：“那两只手不见了。” 宁小姐一摸肩膀，惊讶道：“真的不见了，我一掉到这船上来我就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你没看见吗?” 姜之离摇摇头：“不是幻觉，也许刚才撞掉了，也许还在。” 这话一出，宁小姐吓得脸色一白，忙站起身看那东西是不是被压在了身下。 可惜地上除了木片什么都没有。 “之之！”突然，甲板上传来了吴邪的声音。 姜之离抬头，只见他正撑着身子从那个洞上面看下来。 还没来得及让吴邪小心，姜之离就听到了木板碎裂的声音，下一瞬吴邪便大叫着头朝下地从上面摔了下来。 “唔……”姜之离下意识地接住了他，却被重量和惯性扑倒在了地上。 “起来。”她拍了拍吴邪的头。 这摔的一下，疼的不是后背，而是被吴邪的脸撞上去的胸。 吴邪整个人都懵掉了，脸上柔软的触感和姜之离声音响起的方位无一不在提醒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埋埋埋……埋胸？ 他赶忙手脚并用站了起来，“我我我……对、对不起！我、我……我不不不、不是故意的！” “你你你……有没有事啊？我、我不知道它会突然垮下来……我……我是不是、是不是撞疼你了啊……” 姜之离面无表情地起了身，用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目光看着吴邪在这里语无伦次。 见状，吴邪更慌了，“之之？” 姜之离语气平淡：“你再这么莽撞，下次脑袋就直接开花了。” 明明在鲁王宫里已经吃过了亏，怎么不长记性。 “这里上不去，里面应该有上甲板的梯子。”宁小姐这时开了口，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倒是让姜之离和吴邪之间微妙的气氛暂时恢复了正常。 三人各自查看了一下四周，因为那甲板上破了一个大洞，所以照得还算通透。 船舱的内壁上也有厚厚的白色海锈，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盖在里面，剥开一些后，可以看到一些一般航行用的物品，不过基本上都已经腐烂得只剩下个形状。 看这船舱的规模结构，应该是七八十年代比较中型的渔船，铁皮的船身，舱室空间很大，中间由木板隔着。 船的龙骨还没有被完全腐蚀，所以还有一定的续航能力，不然在这么大的浪中，早就被冲得解体了。 宁小姐看得直摇头，说：“我其实也算是个很了解船的，但是这船的情况太不符合情理了──这么厚的海锈，照理说在海底最起码也该有个十几年了。” “有没有可能是大的风暴把它从海底卷上来了？”吴邪问。 她回答道：“这样的可能性很少，几十年的沉船，早就应该深深埋在海沙里，就算你用起重机去吊，也很难吊起来，而且它的船身很脆，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扯散架掉。” “那它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姜之离盯着她。 宁小姐的表情僵了一瞬，“都说了是艘鬼船了，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完，她就加快步子往前走去，似乎不想再和他们讲话了。 吴邪看向姜之离，眼神疑惑，姜之离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前面是隔开两个舱的木板，现在基本上已经烂得千疮百孔，上面还正儿八经地装了一扇门。 宁小姐试着一拉，那把手竟和半块门板一起被拔了出来。 门洞里黑漆漆的，她往里看了一眼，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回过头来看向了姜之离。 吴邪看她这样子，便猜到她是想让姜之离先进去，或许是认为姜之离比较厉害，但这样的行为还是让他感到了不爽。 正想开口，就见姜之离上前一步，伸手将那块连着门缺了大半的木板整个掰了下来。 这下，连同着甲板上也多了条裂缝，有光从上面照了下来，隐约能看清舱室里面的东西了。 “……”宁小姐抿着唇，率先走了进去。 舱室里有一块大的床板架子，床板已经烂光了，角落里放着一只铁橱，紧紧关着。 吴邪上去拉了一下，居然一下子就拉开了。 里面有一只老旧的防水袋，打开袋子便掉出了一本已经几乎要散架的笔记，他弯下腰准备捡起来，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只见那封面上写了几个字：西沙碗礁考古记录。 他有些手抖地翻开扉页，上面有很娟秀的几个字映入眼中——1984年7月，吴三省赠陈文锦。 吴邪脑中涌起无数纷杂的思绪，几乎可以肯定，这本笔记本的主人，就是吴三省口中自西沙事件后就失踪了的陈文锦。 那这艘鬼船，很可能就是当时没有按时回来的那只中型渔船。 他越想，越觉得问号更多，开始头痛欲裂起来。 刚翻了一页，吴邪就忍不住叫了姜之离的名字：“之之……” 姜之离走过来，看到他手指着的一个写在笔记本里的名字，略微有些惊讶。 笔记本第一页是西沙考古队出发的第一天，7月15日，上面列出了一个名单，领队吴三省，排在靠后位置的赫然写着──张起灵。 顾忌着宁小姐在场，吴邪没有把话说出来，但他眼神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姜之离并不知道十九年前张起灵经历了什么事情，包括他在鲁王宫是否有其他目的，姜之离也不清楚，她没办法给吴邪解释任何东西。 “十一个人。”姜之离数了数名单上的名字，“我记得……” “多了一个人！”吴邪低声惊呼，随即立马扭头去看宁小姐，只见她在舱室另一头背对着他们站着，多半是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他和姜之离对视了一眼，那张老照片上只有十个人，他们没有记错。 “也许是拍照的人。”姜之离不像吴邪听过吴三省讲当年的事情，因此既不觉得惊奇，也没有探究的欲望。 吴邪摸了摸下巴，“可是他们不是一个队伍的人吗？”哪有其中一个人帮忙拍合照而自己不入镜的道理。 “这我就不知道了。”姜之离微眯着眼睛看向宁小姐的背影，作为山鬼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切似乎巧合得太过分了。 她瞥了眼吴邪，他显然已经被笔记的内容吸引住了。 姜之离移开目光，算了，她收的是护着吴邪救回吴三省的钱，其余事情也不需要她去管。 毕竟他们人类总是这么复杂又奇怪。 吴邪的眉头愈皱愈紧，他草草略过中间的细节部分，飞快翻到了笔记末尾，那里应该写着他们出事前最后的记录。 看到后面，吴邪的表情彻底变了。 那笔记最后两页写着── 7月21日，第一次进海底墓xue。 人员：吴三省。 进度：清理左右耳室和甬道，准备清理后室。 工作：使用气泵对墓室进行换气，准备长时间清理。 出水文物：金丝木双凤雕子棺（婴儿棺）。 备注：出现紧急事件，详细记录待补。 然后下面就只有一条记录，7月23日，第二次进海底墓xue。 人员：全部成员。 进度：无 工作：躲避夏季风暴 出水文物：无 备注：无 原来，吴三省在带他们进海底墓之前，自己就已经进去过了一次，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吴邪只觉自己牙根发痒，他这是被吴三省那老狐狸给忽悠了，那次事件必然还有很多关键，但是吴三省什么都没有透露。 他还想倒回去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细节，姜之离却突然用手肘碰了碰他。 “？”他疑惑抬头。 姜之离指着船舱另一边。 吴邪便看到宁小姐正在疯狂地剥船长室那块隔板上的海锈，她的动作很迅速，简直像是在砸，口中还念念有词，整个人像是着魔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