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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冯长生低头便对上了她的眼睛,一双死气沉沉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此时她终于冷静下来,只是一张脸木偶一般什么表情都没有,她的嘴动了动:“我恨你。”冯长生的手在袖子里握成了拳头,声音竟是温柔的:“因为你还爱我。”芜芜推开他坐起来,不小心碰到了手掌上的伤口,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冯长生握住她的手腕,见包伤口的白布被染红了,有些气恼:“你永远不知道爱惜自己。”芜芜忽然笑了一下,苍白又狠厉,然后猛地将手掌砸在了床沿上,迸出的鲜血立刻将她手上缠着的白布都染红了。“你这是做什么!真的疯了不成!”冯长生握住她的手腕,解开白布一看,方才上的药已经被血冲掉了,此时伤口竟比之前更加狰狞可怖,冷硬着一张脸重新上了药包了伤口。“你出去。”冯长生并且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手上稍稍用力疼得芜芜浑身一颤,才道:“冯家是我的,这院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不出去。”他包扎完伤口刚松开手,芜芜竟猛地将那只手连在床沿上摔了几下,然后抬头看着冯长生又笑了一下:“你出去,我见了你就恶心,见了你就想到自己有多贱,见了你就恨不得杀了你再杀了自己。”冯长生活了二十几年,只有此时是最无力的,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芜芜却又猛地扬起了手,冯长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我出去!我马上就出去!”.赵玉欣自被惊吓到之后,旧疾便又犯了,晚上睡觉常常惊醒,吃了几服药也不见好。彭彦来找冯长生几次,要他处置芜芜,他却都没理,只是看在他和赵家的面上,却去看了赵玉欣几次。只是赵玉欣身子本就弱,竟一病不起,怀胎三月上却没能保住。赵玉欣在自己父母面前哭得泪人儿一般,赵父赵母愤怒不已,去向冯季元处告状,于是一群人逼着冯长生卖了芜芜。只是冯长生却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谁的话也不曾听,最后众人的目的也未能达到。赵父赵母见此,便只能规劝赵玉欣忍着,更不要再去招惹芜芜,不然最后吃不着狐狸惹了一身sao。冯长生不敢去见芜芜,他每夜都站在她的窗外,他可以看见她的影子,也能从青娥的描述中相像她的模样,但是他听不见她的声音,因为她已经很久不说话了。后来他可以听见她的哭声,只是她会努力捂住自己的嘴让声音小一些,他几次想要进门,最终却都停在了门口。他有一些后悔了,可是也只是一丝而已,他想着芜芜总有一天会好的,总有一天会原谅他,总有那么一天……年关很快便到了,府上的事情多了起来,又加上各地的管事都回到了京城,冯长生□乏术。除夕这天一早,府内就挂起了红灯笼,放了鞭炮,全然一派热闹的景象,傍晚的时候冯长生来了芜芜的院子,依旧站在窗外不进去。青娥不禁上前劝道:“二爷进去看看姑娘吧,她这几日精神尚好。”这时又有下人来找冯长生,说是冯季元派人来催他和赵玉欣过府上去,别的人已经齐了。冯长生只得又看了窗户一眼,说回来之后再说,便转身走了。冯季元这次请了冯家一些长辈,冯长生并不十分熟悉,众人也不过是客套一番没有他话,加上他心中又有些担心芜芜,竟心中烦乱坐立难安。吃罢饭,冯季元便派人送了长辈们回去,冯长生和赵玉欣则是坐了自己的马车,赵玉欣坐在他旁边,他的心情却是烦躁的。及到了冯家他便送了赵玉欣回屋,赵玉欣留他不住便只得放了他去。冯长生快步往芜芜的院子里去,路过府中供奉祖先牌位的七层高塔时,却不知从哪里落下来一条罗帕,他拾起一看便愣住了,抬头望去,只见七层高塔顶端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那白色衣袂被风吹得鼓鼓的,那人被风吹得摇摇摆摆像是要坠下来一般……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一直觉得,芜芜的庆幸不是永远不和冯长生的野心起冲突,而是当有一天她挡在了他的路上,他选择了她,放弃了那条路。说芜芜傻,其实天下的女人爱上了一个人的时候都是傻的,芜芜能对冯长生表明自己的心迹是非常困难的,冯长生没有珍惜,他会为此付出代价。54、晋江琼花郎君冯长生呼吸一滞,只觉浑身的血都冻住了,什么也顾不得什么也想不起,疯了一般跑进了塔里。这塔是他父亲为相的时候,先皇下旨敕造的,总共有七层,里面供奉着先人牌位、匾额、冯家历代人得来的荣耀,冯长生飞快地爬了一层又一层,那些匾额、荣耀、骄傲在他眼前一件件闪过,然后消失不见。此时他心中只想着一件事:一定要来得及!很快他便爬到了最顶层,然后他看见了背对着他站在边缘的人,一瞬间他的心定了下来。塔上的风很大,而芜芜站在边缘,随时都想是要被吹下去一般,冯长生悄声抬步上前,芜芜却开了口:“你向前一步我也向前一步。”冯长生一下子钉在了那里,动也不敢动,芜芜却转过身来看他,脸上竟还带着笑意:“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想要和你说两句话。”冯长生心思一转,知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立刻道:“你站在那里太危险,你过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芜芜忽然掩唇笑了起来,却是仍旧站在原地不动:“我如今对你哪里还有什么要求,过去又要做什么呢?”冯长生心下大惊,面上却仍极力保持镇定:“那你要对我说什么?”芜芜敛了笑意,幽幽道:“那日在船上,你抱着我说不会让人伤害我,可是你不知道,这世上能真正伤害我的人只有你一个,你说遇见你是我的命,那下一辈子我绝不要遇见你,你若生而为人,我便生而为草木,与你再也没有任何纠缠。”冯长生猛然一震,脸上血色尽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开得口说话:“芜芜你过来,你过来跟我说。”芜芜似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你说平芜尽处是春山,所以叫我芜芜,可是如今看来,不过是因为我人生荒芜什么都是虚幻的,这名字取得倒是真不错。”“芜芜。”他唤了一声,只觉心肺之间像是被碾碎了一般,此时他眼中的自负、野心都已经消失不见,他第一次知道害怕惊恐慌张是什么:“芜芜,我负你,你……回来。”芜芜仔细打量他眼中的神色,然后摇了摇头:“冯长生,你竟然也是会害怕的,只是,有些晚了。”“我曾越过艰难险阻,亲口对你说我爱你,可是你用我的爱伤害我,用你的野心凌迟我,活着那样痛苦,我不想活了。”她俏生生站在那里,那样无辜地看着他,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冯长生疾步上前却又被她抬手制止了,此时她半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