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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哪怕难过得不得了,也绝不让任何人知道。她替他疼,可他自己却根本不懂疼为何物。而现在,他终于不再隐瞒自己的喜怒哀乐,像个活生生的人了。他伸出手,为她一点点擦拭脸上的泪水,半晌后,发现不但没擦拭干净,反而越擦越多,无奈一叹:“怎么跟女儿一样爱哭,我实在拿你没辙。”她抓住他的手,想说什么,嗫嚅了几下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也不急,就这么看着她,等待回答她提出的任何问题。想了想,她什么都没问:“既然已经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永远都不许后悔。”他眸色深深,如沉淀了夜的寂静,“我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我永远奉陪。”恍惚中,有清脆干练的声音传来。——我奉陪!就这三个字,再简单不过,甚至无法在人的心中留下半点印象。可从头至尾,他所作的事所说的话,无一脱离这三个字。她总觉得他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知道此时方才明白,他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只不过,她的眼里,从未有他。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冷面冷心的男人,怎么会爱上自己?爱上一个……害他差点永失自由的恶魔。似是看出她心里的疑惑,他略带剥茧的手指,轻轻试过她的眼角,脸上绽出此生唯一真心快活的笑容,“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我只知道,我很心疼你。”心疼?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哪里值得心疼?看到她不解加震惊的表情,他眼底的那抹怜惜竟越发重了,“我时常能从你看似镌狂傲慢的眼中,看到一抹深深的寂寞和惨痛,我不知道你具体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的身上究竟背负了多少责任,我只是觉得,你不快乐,那些爱恨纠葛,让你连笑都不敢用力笑,哭也不敢哭出声,你的年纪那么小,那双眼睛却像是早已苍老,你原本不该是这样的,这个天下,也不该由你来拯救,我只想你做个不谙世事的蠢女人,永远站在我的身后,让我用我的羽翼来保护你,就像……我们曾经在宛东时那样。”她呆呆看着他,心底某处沉静的湖面开始疯狂摇曳。山洞内很安静,她可以听见水滴的声音,风吹沙砾的声音,飞鸟煽动翅膀的声音……还有,心底花开的声音。他和她很像,都是不肯轻易将软弱与悲伤示于人前的人。在她心疼他的痛而不哀时,他也在心疼她的哀而不鸣。他对她最初的感情,并非是爱,而是深深的憎恨。无意中有一次,他看到她独自一人,抱着双膝蹲在繁花似锦的花园里,望着一株盛开的牡丹自言自语时,那份无以言明的心疼,便如野草般开始在心底疯长。爱上一个人,有时候并不需要理由,他爱上她,便源于这跨越沧海万劫的一眼。没有激情,也没有惊艳,他爱得莫名,却爱得深刻。她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那样傲视一切的骄狂下,那双眼,却蕴藏着无止无尽的孤凉与自哀。他是那样恨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她,可就因为那无意中的一瞥,让那份原本不该寻在的深情,在心里牢牢扎了根。或许这就是命运,她是自己注定要爱上的那个人。因为注定,所以才会有宛东的偶然相逢,才会有后来的种种爱恨纠葛。还记得当看到她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地被人满大街追着毒打时,那种快要心碎的裂痛。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哭过,或许没有,或许哭了也没有让任何人看见。但面对他时,那种隐忍的坚强与固执,让他又恨又疼。他用最残酷的方式折磨她,用最不齿的手段羞辱她,他只想让她哭出来,像个正常人一样,懂得什么叫做喜怒哀痛。命运真的很奇妙,他自小就希望有个人,能够真正了解他的寂寞与悲伤,可随着年岁渐长,这份希望被爱护的心愿,就变成了我要爱护那个人,那个让我感到心疼,也同时让我感到温暖的人。“煜……霆……”她探出手,似要抚上他虽冷峻,却隐含了烈火灼灼的面容,手刚探出,就被他牢牢攥住,未及反应,一抹阴影压下,唇上顿时传来轻微的刺痛。不似那夜在农户家中的轻吻,这一吻,似要毁灭了天地,烧干了海水,那样狂烈炙热,凶猛如潮,她如一叶漂流于大海上的扁舟,无助地随着海浪摇摆飘摇,跟随他的激情沉沦迷醉。不似他的人那样沉静冰冷,这个吻烈如猛火,她的灵魂几乎都要被这一记深吻而吸附。百炼精钢也会化为绕指柔,这样的男子,外冷内热,不是他无情,而是没有人,能够看出他的深情许许。煜霆……煜霆……若此次我能侥幸活命,我必然与你白首偕老,从此以后,由我来心疼你,温暖你……她的全副身心,都沉浸在这地老天荒的深情一吻中,两人好似没有明天那般激烈纠缠,疯狂拥吻。蓦地,丹田处一空,似有一股劲气撞了进来,她立刻浑身发软,一动也不能动。片刻的诧异后,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邵煜霆,你做什么!”望着深深凝望自己的黑眸,不妙的预感开始在心里蔓延,迫使她焦灼地大喊出声。他抱起她,将她藏在洞xue深处,手指拂过她的眉眼,带过一丝眷恋:“好好活下去,记住,这世上曾有一个人,是那样的心疼你,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邵煜霆,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想伸手抓他,可手指却僵硬无力,无论她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他神态温和而平静,目光深处却似有烈火燃烧:“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已点了你周身大xue,抑制你施用内力。不过你放心,十二个时辰后,你的xue道自会解开。”“邵煜霆,你混蛋!对我说了这么多,让我难过,让我流泪,最终却要成为临别遗言吗!你要是走了,就别指望我会再记住你!”他只是微笑,像是把这一辈子不曾绽放的笑容全部笑给她看:“无妨,只要你对自己好点,忘了我也没关系。”“不,不要……”她看着他,几乎哀求地说:“你别走,别去送死,殷俐珠不是还没找来吗?或许……或许我们还有希望。”“梦,你还要自欺欺人吗?”他站起身,洞内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那双眼,亮如繁星:“殷俐珠是不会放过你的,不管你逃到哪里。”“我不逃,我为什么要逃?我要杀了她,让她再也无法打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