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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夜色更浓郁的影子,此时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他两只脚的步伐并不十分整齐,即便用心掩盖,也难免有一丝微跛的痕迹。当年薛铖那一箭,到底留下了无可愈合的伤疤,那道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北宫政当日所受的屈辱。血债,必要百倍血偿!***景城。临时收拾出来的厢房内烛光跳跃,溯辞换上一身夜行衣,长发高高束起,正将短匕绑进靴子一侧。薛铖拿来装好的暗器囊,塞进她腰间,低眸问:“当真不要我一起去?”“只是去探探情况,我一个人足以应付。”绑好匕首,溯辞又将浑身上下检查一番,确认万无一失后笑着对薛铖道:“若真如我所想,那些东西伤不了我的。”薛铖疑惑,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是猜测。”溯辞道:“你还记得远安城的那个大蛊师那迦么?”薛铖点头,“记得,那个给你同心蛊解毒的人。”“当日我为了换取同心蛊使用云浮秘术替他寻一个人,此人是他的徒弟,名为青岩。青岩尽得那迦真传,却叛出师门,依我的卦象显示,他就在北宫政身边。而这人极擅长炼制蛊人,若真是北宫政帐下一员,那他手底必然会有一支蛊人所组成的队伍。”薛铖:“你怀疑所谓妖鬼就是蛊人作怪?”溯辞抿了抿唇,道:“据我所知,活人死人皆可炼制蛊人,为蛊虫cao纵,但死人炼制的蛊人并不能阻挡尸体腐化,无法长期使用,而活人练蛊人十可成一,工序繁琐耗时长,非一朝一夕可成。况且这些活蛊人每每发动后都需要以活血喂养,这么放出来用在吓唬人上,是不是有些太大材小用了?”薛铖闻言眉梢一挑,屈指在她脑门轻轻一弹,道:“说到底你也没把握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敢不要人跟着自己去冒险?”溯辞捂着额头鼓起腮帮子,嘟囔道:“最糟糕也就是蛊人嘛,我身上有同心蛊的母蛊,旁的蛊虫不敢接近我的。”“万一呢。”薛铖扶着她的腰肢,叹道:“还是我跟你去吧。”“你如今是主帅,还需坐镇城中稳定军心,哪能半夜偷偷摸摸和我去探妖鬼呢。”溯辞拍拍他的胸口,断然否决。“那我给你拨点人。”“别,我轻功好大不了就溜,万一别人吓破胆我还得拽个拖油瓶,多费事啊。”“那让徐冉陪你去。”“将军。”溯辞伸手一下一下轻轻戳着薛铖的胸膛,目光幽深隐晦,“人家如今新婚燕尔,近来又是累月奔波,好不容易有了空和夫君温存温存,你这时候把人拉出来,不太好吧?”言罢,还冲他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院子另一头,正把魏狄摁在榻上的徐冉突然觉得后背一毛,身下魏狄得了空档就要翻身,又被徐冉眼疾手快摁了回去。薛铖顺手在溯辞腰上掐了一把,换来一声娇呼,而后低头抵着她的额头,眸光流转,嗓音沉沉,“你也知道累月奔波好不容易得了空,长夜漫漫,你就这么把我一人丢在屋里自己跑去找什么妖鬼?”溯辞理直气壮道:“那我也是助你摸清敌情,开战前知己知彼!”“夫人说的是。”薛铖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低声在她耳畔道:“速去速回,万事小心。”“知道了。”溯辞仰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将这句应承送入唇间。薛铖却不放开她,顺势加深这个吻,偷了一抹甘甜后才肯松手,惹得溯辞满脸通红地捶他一拳。薛铖面色不改,笑着替她拢好鬓发,又低声补了一句:“良宵难得,盼夫人早归。”溯辞深深看他一眼,轻咬下唇,而后抄起袖剑扭头出屋。***景城以北的郊外已成一片焦土,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各种残缺的兵器、箭矢,光秃秃的树干七歪八扭,有的被烧成了黑炭,有的染着血迹,有的留下了无数劈裂的痕迹,在月色下格外瘆人。溯辞轻身穿行在这残垣断壁之间,慢慢向北魏的营地方向摸索。头顶的月亮随着云层的游动时隐时现,在这废墟之间洒落一块又一块不规则的光影。很快她便听见了动响。沉闷的脚步声和拖行的声音从远处慢慢传来,仿佛有成群结队的人拖着沉重的躯壳在夜半游荡。夜风拂面而过,带着焦土陈朽的血腥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腐臭的腥味,令溯辞皱起眉头。这着实不像活蛊人的痕迹。溯辞壮了壮胆子,小心翼翼地向声源方向前进。走出约十丈后,云开月出,视野骤然变得明亮清晰。溯辞陡然顿住脚,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下意识屏息凝神。前方五丈外,是一群密密麻麻的“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们服饰各异,有的粗布麻衣,有的锦缎华服,有的甚至穿着甲胄,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均衣衫褴褛、满是血迹,更严重的还有躯干残缺之人。他们漫无目的地在旷野上游荡,表情呆滞无神,如死人一般,或许正是一具具死尸。溯辞吓了一跳,连忙找地方藏好,透过树干的缝隙向外张望。这些人又前进了一段距离,正当溯辞考虑是否该换个藏匿地点时,他们突然齐刷刷地停了下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一般拧着脖子向后张望。不等溯辞仔细分辨是否有什么声音传来,这些人的面色陡然变得狰狞,原本迟缓的动作变得迅猛,他们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疯狂扑向最近的同伴,眨眼间扭打成一片。rou体撕裂、骨头折断的声音不断传出,这些人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只知厮杀,直到对手倒下后又立刻寻找新的对象,无休无止。腐烂的血腥味顺风传来,熏得人几欲作呕,溯辞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胃里翻江倒海。只是,这样残杀的场景让她想到了另一种东西——炼蛊。就像记载中的那样,养蛊人会将培育出的种种蛊虫、毒虫置于一笼,等待它们自相残杀,而最后剩下的那个便是这一批中最毒的蛊虫。但将此法用在人身上,溯辞还是第一次见。青岩究竟想炼出什么东西来?思虑之时,有一个蛊人扯断了对手的头颅,那颗半腐烂的头颅从手中滑落,骨碌碌地朝溯辞所在的方向滚来,那蛊人双眼猩红,兴奋地追赶头颅。还未跑出多远,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那双眼倏地一抬,直直看向溯辞。溯辞一个不妨正和那蛊人对上眼,心下暗叫不妙,顿时矮身准备遁走。那蛊人却在这一刻如离弦箭一般向她狂奔而来,张牙舞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溯辞绣眉一蹙,从腰间摸出暗器射向蛊人。锋锐的暗器在月下发出冷光,她不攻别处,专门对着蛊人的